王熙凤心知事情不简单,却没说什么,热情的招呼林黛玉,让平儿去收拾屋子。倒是邢夫人,她慢悠悠走出来,脸上看不出喜怒,走近了以后才阴阳怪气的说:“二房那边更宽敞些,我们这样破败的院子怎么住得下贵客。”
她说完,王熙凤就知道坏了,她看了林黛玉一眼,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邢夫人真是倒霉的祖宗,她开口的时候老爷就出来了,将那两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贾赦这要出去看宅院,地段不重要,风水好才是真的好。
还没出去,就听到这损人的话。
乍一听的确是说院子太破害怕怠慢贵客,实际是在林黛玉心里插了两把刀子。
首先,你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
其次,小庙里容不下大佛,这边不欢迎你。
贾赦咳了一声,朝院中央走去,他刻意将脚步踩实了,让所有人注意到:“鸳鸯亲自过来,可是母亲有交代?”
“给大老爷请安,老太太让我将林姑娘带过来,在大房住一段时间。”她没再解释缘由,都说大房出了个神算,这种小事看面相不就知道了么。鸳鸯这点小心思贾赦一点也不在意,他扭头看向邢夫人:“你去挑个上房,莫委屈了外甥女。”
“可是……咱这院子破破烂烂的,哪有什么上房?想住得舒坦就该去二房……”她还没说完,就发现老爷脸拉了下来,眼神也冷淡极了,“我的意思是……我是说……”她憋了半天也没解释清楚,还是王熙凤将话头接了过去,“我已经让平儿去安排,公公放心。”
贾赦点了点头,看着邢夫人冷淡的说:“做事不行,勾心斗角的手段倒不少,我便将话放在这里,外甥女是老爷我去扬州接来的,临走之前,如海兄再三托付,希望我能帮忙照看一二。之前养在母亲跟前,做儿子的也不好说什么,现在搬过来了,你莫耍小心眼,紧着好的给外甥女用。”
“好的?穷得都快揭不开锅,能有什么好的?”
“老爷您也为我想想,日子不好过啊。”
……呵呵。
荣国府大房太太当中哭穷,这是打谁的脸?
母亲的心腹丫鬟鸳鸯还在呢。
贾赦懒得同她说,转身吩咐王熙凤:“外甥女的开销我每月初给琏儿,让他捎带给你,既然太太安排不过来,那就由你来操办。”
真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王熙凤简直要忍不住笑出来,她走到林黛玉身边牵着她的手说:“林妹妹这样的人儿,谁能忍心苛待?公公放心,这事我铁定办好了。”
贾赦没再说什么,径直往外走,比起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还有要紧事办。
他前脚离开,鸳鸯也告辞,院子里就只剩下邢夫人、王熙凤、林黛玉和她的两个丫鬟——紫鹃、雪雁。说起来,紫鹃原本也是在荣僖堂伺候的,黛玉进府那日,老太太瞧她没带两个人,行李也单薄,这才将自个儿身边的二等小丫鬟鹦哥改名紫鹃赐过去。
别的不说,她是个聪慧并且心思缜密的,几句话之间就摸清了大房的格局。
大老爷说的话是绝对权威,不可动摇的,邢夫人与凤姐还处于争权的状态。她们一个是长房嫡子明媒正娶的媳妇,一个是老爷的填房,的确是谁也不服谁。这两位的心思不好把握,大老爷却摆明了是袒护黛姐儿的,日子倒不会难过。
紫鹃能想到的,黛玉何尝想不到。
大舅老爷虽然没说两句话,甚至没正眼看自己,她却听出了话中的维护之意。
他都撂了话,谁敢不尽心伺候?
凤姐的态度不就发生了大转变么。
此时此刻,黛玉不得不佩服远在扬州的父亲。
是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相信大舅老爷,很多时候看表象是不对的,笑里藏刀的太多太多。自扬州到京城这一路,黛玉肯定了贾赦的品格,虽然性子冷淡,的确是不多得的好人,并且还睿智聪慧。
经过这一遭,黛玉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她是把府上几位巨头的立场摸清楚了。
老太太的确疼她,却也不及宝玉。
二舅老爷贾政对她不冷不热,就像是看寻常人一样。
二舅母王氏对她有莫名的仇视,不可亲近。
大舅母邢氏倒不是针对她,而是拿她作筏子滋事。
王熙凤倒是个灵光的,因为脑子太灵活拍马屁本事太高……虚伪不可深交。
两个丫鬟倒是忠心,比起她们,大舅老爷贾赦更能指点迷津,那才是真正的智者!想要融进大房还需要一段时日,或许还要生些幺蛾子,不过黛玉想明白了,无论如何她得对自己好点,没事别去惹贾宝玉,如果可以的话,和大舅老爷处好关系。
大房这边在上演宫心计,贾赦却毫无责任心屁颠颠出了门,这些天,他用聪明才智找到了私库的钥匙,开了库房的锁,进去看过。古董字画金银珠宝田契地契房契不要更多,原主还真是个有钱的。他将京城几间由邢家亲戚代为管理的铺子整理出来,将地址誊抄了一遍,让王善宝赶着马车一路直奔目的地。
他没进去,只是看了周围的风水,都不怎么合心意,在城里转了几圈,就听说城南头有个宅子,主人家做生意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