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凌姐姐这话问得, ”莫姓闺秀掩唇而笑,“难不成流匪出现还会挑时候?”
这语气间已经俨然有几分挑衅的意思了,本是低垂着头的虞归晏也忍不住抬了头去瞧说话的两人。姓莫的闺秀明艳动人, 姓凌的闺秀娇弱文雅。
她仔细想了想, 莫姓与凌姓都不常见, 朝中更少。莫姓的重臣, 唯有一位——户部尚书, 莫行之;凌姓的重臣也唯有一位——工部尚书,凌徽明。若是所测无错, 这两位闺秀应当便是这两位重臣的嫡女了。
户部尚书与工部尚书不对盘是出了名的, 现如今竟是连带着子女都不对盘了?
不等虞归晏多想, 偏厅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喧闹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端庄高雅的女声:“这都是在谈什么呢?这般开怀?”
偏厅内的众人下意识地转头望去便瞧见太子妃与贤王妃相偕而来,方才说话的显然是太子妃萧氏。即便太子与贤王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可面子上的功夫总归是还要的, 太子妃与贤王妃互为妯娌,一同来倒也实属正常。
众人不敢再多看, 旋即便齐齐屈身行了礼,虞归晏也随之屈身福礼。
太子妃脸上笑意端庄:“都起身罢, 本宫与四弟妹也是闻得偏厅热闹,特意来瞧瞧, 你们尽兴才是,若是因着我们而拘束了,岂非不妙?”太子妃浅笑着看向贤王妃, “四弟妹说呢?”
贤王妃回以一个同样温婉柔和的笑:“皇嫂此言有理。”
太子妃与贤王妃都发话了,诸位闺秀自然是谢了恩之后便起了身。但到底因着有太子妃与贤王妃在,偏厅内一时拘束了不少。
虞归晏倒是不甚在意,随大众谢恩后便要又缩回角落中,尽管有些可笑,但于这场赏春宴而言,她的想法的确只有一个——风平浪静。
那日顾玄镜从她闺房离开前那句话,她至今记忆犹新。
——“安乐,哪怕你会恨我,我也决不允许你嫁给闻清潇。”
这些时日以来,顾玄镜迟迟没有动静,她并不觉得他是真的放弃了。只是按规矩,赏春宴之后,诸位藩王便要陆续离京,赏春宴会是最好的时机。
但不等她退回角落,贤王妃的目光便有如实质般落在了她身上。有那么一瞬间,她险些以为贤王妃是知道了那日客香居中贤王看上她的事情。
旋即,贤王妃开口了:“乔二姑娘来本宫这里吧。”
此刻,偏厅内所有的目光都顺着贤王妃的目光落在了虞归晏身上。也是在此时,她们才发现,虞归晏竟然不知何时也进来了。
方才谈论及齐王世子的莫含秀不由得微低了头,以手抵唇,面色有几分尴尬,她虽是倾慕于齐王世子,毕竟齐王世子君子端方如玉,京中又有哪位闺秀没曾肖想过齐王世子妃的位置?
可如今齐王世子不日便要大婚,她莫含秀还不至于低.贱到与人做妾,但方才的言论被虞归晏听见了,到底有些许难堪,就如她很是急切着要倒贴一般,可她不过是感叹一句罢了。
凌晚秋瞧见了,脸上未显,眉眼低垂间,眼底却是不由浮现出浅浅的讥讽之意。
两人的各自心思,虞归晏并未看出来,她在疑惑贤王妃为何偏偏叫了她,分明贤王妃不可能知晓她曾经与贤王有过关系啊。只是贤王妃开都开口了,她也不能不反应,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多谢王妃赐座。”
贤王妃笑着握住了虞归晏的手,拉着她坐下:“前些时日你磕伤了头,不过好在因祸得福,醒转了,可见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虞归晏可不信贤王妃只是拉过来夸夸她。不过显然太子妃也注意到了贤王妃的举动,暗含审视的目光也落在了虞归晏身上。
太子妃似乎稍稍一愣,旋即,她的眸光闪了闪,笑道:“方才还在和四弟妹说起二姑娘呢,可不是有福气吗?这又刚好是赏春宴大好的时候,正好多出去走走。”
太子妃与贤王妃一前一后说了虞归晏的好话,她立时成为了偏厅内的众所瞩目,被众多闺秀紧紧盯住。她只得掩饰了心底的闪躲,面上委婉笑着:“两位娘娘谬赞了,论福气,当属两位娘娘才是,娘娘们福星笼罩,怎是臣女可比拟?”
太子妃脸上笑意更浓了:“四弟妹瞧瞧这话说得,本宫都忍不住欢喜了。”她拉住虞归晏的手,将手腕上的玉镯拨了过去,“就凭这句福星笼罩,本宫也是欢喜极了。本宫那里正巧有陛下赏下来的胭脂,是极适合二姑娘的,晚些时候本宫差人送过去。”
太子妃都表示了,贤王妃自然不会没有表示,她也笑着赏赐了虞归晏一只珠串。偏厅内一时表面上和乐融融。早来了,只是却没被人注意的乔云烟与乔遥积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乔云烟低垂着下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
不过这份和乐并未持续多久便被来人打断了。乔青澜在宫娥的引路下缓步走进了偏厅,显然她已经是来得最晚的了。也许是顾及着需要面圣,她并未如同往常一般着白色衣衫,而是穿着一袭天蓝色裙衫。
乔青澜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自虞归晏身上扫过,很快,她的目光垂落下,向着偏厅内身份最高的太子妃与贤王妃请错:“臣女来迟,请两位娘娘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