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的命?
——开什么玩笑。
鬼舞辻无惨不断地平稳呼吸,压下自己惊疑不定的情绪,儒雅的外表却一点点被溢出来的怒意和黑泥般的恶意扭曲。
他讨厌有人违背他,讨厌有人挑衅他,讨厌有人反驳他。
可他更讨厌的还是旁人说起他的痛处。因为他怕死。
黑斗篷少年在一步步走近,身边像有无数冤魂痛苦呼啸。
他缓慢伸出的手,而那只手不属于人类。
惨白的骷髅手掌,骨头缝隙里钻出猩红的彼岸花,宛如无声的捕猎者,盛放得诡艳。
极致的艳丽与极致的苍白对比,邪肆的美展露无遗。
鬼舞辻无惨呼吸窒了窒,身后控制不住地窜出无数道浮动的暗影。
那些暗影蠕动着潜伏,忌惮不已地对付难缠的敌人。
亡灵轻笑一声,“真意外。还算有点意思的能力呢。”
“可惜了……可惜了。”
他语调轻柔地喃喃着,身后沉重的锁链作响,缓慢浮在空中,蜿蜒着缠绕住这整片空间,宛若死神降下的束缚。
鬼舞辻无惨禁不住地后退一步,又像是认为这样的举止是在丢脸地示弱,身形僵硬地立在原地,梅红色眸子如同某种血液冰冷的兽类般锋利地竖起。
——像是昂起头颅嘶嘶吐信的毒蛇。
他踩着满地的血腥,身后尽是血迹斑斑的尸体。
恶鬼的肩头披着白色的西服外套,黑色的内衬马甲勾勒出腰线,也让他胸口起伏的弧度尤为明显。
鬼舞辻无惨烦躁地拉扯雪白的手套,满脸阴郁与不悦,“杀我?你是谁?也配说这样的话?”
亡灵脸上的鸟嘴面具在夜中浮现出幽幽的光芒,明明看不清表情,鬼舞辻无惨却感受到了他身上奇怪的兴趣。
真是莫名其妙的情绪……根本没有必要才对!让人恼火!
黑色卷发的男人有一张英俊而薄情的面容,他理所当然道,“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你为什么就不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的离开呢?”
亡灵柔得如同丝绒和云雾般的语气,随着他的发言而一同响起,“——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你妨碍到我了。”
“我才不在乎人类的死活,我只是想让我的
眷者小姑娘能感到开心。”然后信任我。
亡灵黑色的斗篷很长很宽,把他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却盖不住乌黑的长发倾泻而出。
他似乎还是个少年的年纪。
可兜帽和鸟嘴面具,掩盖了他的容貌,也盖过了他的真实年纪,只露出一截尖尖的下巴。
这样的打扮和装束,这样奇特的力量与外貌……鬼舞辻无惨的脑子还没有生锈到三年前的记忆忘得干干净净。
毫无疑问,是外来者。
为什么外来者还会来到这里?
不是说……因为那件事情,所有的外来者都不能进入此世吗?
鬼舞辻无惨心里浮起了淡淡的疑惑,面上仍然保持着傲慢,见到和亡灵谈不拢后,身后狰狞的暗影再无顾忌地扑向了亡灵!
亡灵法师巴奈特,从不以力量见长,而是凭借法术和诅咒杀人于无形中。
所以在看见鬼舞辻无惨的攻击时,他没有动。
「亡灵·白骨生花」
「惨白的指节,鲜艳的花朵。最腐烂最黑暗的存在,从最死寂之物中诞生,贪婪汲取所有的生命。」
猩红色的花丝在指尖颤抖着,不断蔓延,直到猛然对上了鬼舞辻无惨袭来的狰狞触手!
花丝幽幽地盛放,如同血色的冥火落在三途川畔,却在触手袭击它的下一秒——
无数涌上来的冤者头颅带着不甘的嘶吼和哀嚎,瞬间吞掉了触手!
极恶在空气中混杂血腥味弥漫。而鬼舞辻无惨试探到了巴奈特的实力,脸色刹那间大变。
仅凭气息而论,亡灵比暗精灵更强。他不自觉撇掉了惊慌。
如果可以把这样的人拉入鬼阵营的话……
还不等他暗戳戳地谋划更多,漆黑的锁链就在一霎时,捆缚住了他的手脚!
黑色的袍摆摇曳,露出苍白赤.裸的双足,黑色梵文烙刻在皮肉里般,不可失去。
“你看起来似乎很美味。”
巴奈特走近了他,一同踩入了血泊中,却只是用那只让人毛骨悚然的手掌,一点点探向了鬼舞辻无惨!
血红的彼岸花丝像某种细长的触须,宛如找寻食物般柔柔地散开,起伏地探动,再刹那间包裹住他!
它们一点点地,不容反抗地钻入了他的皮肤里,钻入了他的血肉里,钻入了他的
骨髓里。
直到感知他丑陋的本体和内在,贪婪地死死纠缠住他,宛如腹中胎儿汲取母亲的营养般疯狂吸取他的生命力!
他感到了,他的身体在以一种可怕而未知的方式,不断流失生命力!
不!!!
睚眦欲裂的鬼舞辻无惨死死地瞪视着巴奈特,想要挣扎,却在下一刻被那些锁链封锁住所有的退路!
那双梅红色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恐惧,而后不等鬼舞辻无惨想尽办法逃跑,亡灵的锁链就在刹那间暴涨,片刻搅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