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绮垂着脸,半天没说话。
她推开了柚木司的手掌,不理他不满地“喂喂喂”声,伸手缓慢地擦去了脸上的血迹。
因饥饿而皱缩的胃袋里很空荡,不断涌上来的恶心感却挥之不去,让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唇色褪尽。
柚木司讨了个没趣,歪了歪头,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善意。
他刚想拖长声音不依不饶地问俞绮,就被她敷衍地拍了拍,以作安抚。
被摸头的柚木司微微睁大眼睛后,莫名其妙地安静下来了。他压了压制服帽,如同被讨好般,嘴角愉快地翘起。
俞绮却没心思琢磨这么多。她吐了口气,手脚发软的感觉让她尤为记忆深刻。
不要害怕,你要学会习惯。
她在心里对蜷缩起来的自己说,你要学会放弃对小一的依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俞绮记得,小一对她说过,它会永远站在她的身后。
它会永远保护她。
它抛弃了平日里的别扭,如此认真而诚恳,像是逾越了宿主与系统之间那条陌生的鸿沟,将他们紧紧地牵起。
可俞绮第一次意识到——
小一不可能永远保护自己。
失去小一的自己,不但毫无自保能力,甚至连这种本该司空见惯的场面都应付得狼狈。
自己真的很没用吧。
俞绮的口腔里泛起丝丝苦涩的味道,心脏难受得宛如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揉成了团。
她感觉到眼眶在发痒发烫,眼前覆了一片模模糊糊的水雾。
自己哭了吗?这样显得更没用了。
好懦弱啊俞绮,不许哭。
她用力地揉着眼睛,可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流下,微微干涸的血迹被泪水冲洗,显露出斑斑驳驳的痕迹。
正笑眯眯地蹲下身研究着鬼,做着无聊的动作的柚木司听到了动静,回头瞥了一眼,正好将俞绮掩饰般擦眼泪的动作映入了那双琥珀色的猫眸。
他愣住了,缓慢眨了眨眼,起身有些不可思议地抹掉了她脸上的泪珠,却把她的脸变得更加脏兮兮的。
“诶?你哭了?”他真的像猫似的舔了舔手指上咸咸的泪水,捧起俞绮的脸左看右看,长长叹气,仿佛遇到
了极其难办的事情,“不要哭哦。这让我有点苦恼啊。”
俞绮被少年冰冷的手指亲昵地抚摸面庞,轻轻而不容置疑地托起。
她被迫注视那双橙金色的双眼,如同坠入一片璀璨的金色星海中,表面的灿烂掩盖住黑夜的暗色。
俞绮望着他天真的笑意,抿着唇,“你有什么好苦恼的。”明明也只是随随便便地留下来,想要看个笑话。
“啊呀,不要这么说嘛绮绮!我是真的在为你感到苦恼哦。”他好奇地追问着,柔软的黑发乱翘起弧度,“到底为什么要哭呢?有我在,这种东西根本没办法伤害到你啊?”
没有得到俞绮的答案,柚木司锲而不舍地一次次问她问题,顺手又一次砸碎了鬼的头颅。
黏稠的鲜血溅了他一身,他却连眼睛都不眨,凝神望着她,像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给了她。
俞绮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就连心头的酸涩都消散不少,取之而代的是一种在外人面前哭出来的尴尬。
她只好随便找个理由,“你的手上,好多血。”
人类与怪异结缘之后,是可以被怪异触碰的,这才是为什么柚木司可以一次又一次缠着她的原因。
无论多么遥远的距离,只要这份契约不曾断绝,那么就算死亡也无法分开他们。
柚木司被她的答案说得愣了愣,撅起嘴巴不高兴地看她,手指更像捣乱般揉着她的脸蛋,蹭上许多道血印子。
明明做出这样恶劣的事情,他却可怜巴巴地说,“居然嫌弃我吗?呜,绮绮好过分!”
柚木司语气轻快地抱怨,“我都还没有嫌弃你的弱小呢!”
他用最天真的语气,说出了最残酷的话,眸中光芒诡谲。
“弱者就要听从强者的安排,不要反抗,不要置疑,乖乖听话才对啊。为什么绮绮总是不愿意接受自己是个弱者的事实呢?”
俞绮才刚刚适应了这股血腥味,就被柚木司这番发言逼得嘴角抽了抽,她没有急着反驳,把眼泪擦得干干净净,想了想,诚恳道,“因为阿司看起来年纪很小?”
柚木司原本还正经到让人胆寒的表情被这么一说,顿时垮掉了,“诶诶诶,怎么可以这样!居然是这种可恶的原因吗?!”
他冷酷的气
质消融殆尽,让俞绮悄悄松了口气,混过关了。
柚木司盘腿飘在空中,流水般的行灯袴垂坠下来,掩住了若隐若现的脚踝。
他絮絮叨叨地讲着什么是怪异,又什么是依附物。俞绮为了转移注意力,听得很认真。
“哦!对了对了,我原本的依附物啊……绮绮很想知道吗?”看到少女点头,他恶趣味地笑起来,“抱歉抱歉,不能说哦,绮绮只要知道,你现在是我的依附物就可以了哦。”
俞绮假装没听到他语气里理所当然的占有欲。
“不要认为很随便呐。依附物是怪异力量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