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殿。
一众刀剑忐忑不安,像是等待挑选的小媳妇般百般无措,个个面上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感激,羞愧,犹豫,激动,迟疑……各种各样的情绪融合在一起,组合成殿内安静到诡异的气氛。
俞绮站在门边,懒散地依靠在墙上,深紫色的指甲被阳光照射,透出暗沉的色彩。
猩红色的披风像是无形的隔阂,将他们之间的距离一分为二,划为不同的两个世界,仿佛没有丝毫的联系。
即使离得再近,她眼中的疏离与无动于衷也如同坚硬的冰锥,足以刺伤刀剑们脆弱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您不愿意接受我们的效忠?”
和泉守兼定难以理解地开口,俊朗的面上甚至带着几分可怜的茫然,“是因为我们太弱小了吗……”
他有些激动地抬头望着俞绮,语气显得急躁冒进,“我们会努力变强的!”
俞绮置若罔顾。
直到和泉守兼定死死地盯着她,眼里的不甘快要溢出来,她才回过了头。
她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
锋利尖锐的灰眸便仿佛数千根针深深扎入他的心脏,她冷静地开了口,“变强?我不需要。”语气冷漠得可怕。
“你能变得有多强?”俞绮用一种平和的口吻说,“如果真的有想变强的决心……就不会在这里与我说这么幼稚的话。”
她话说得毫不客气,银灰色的眸子直视他。
宛如泛着金属的光泽,满含攻击性。
她比他们更像是刀剑。
果决,冷酷,强大。
和泉守兼定的脸色难看极了。
“这并不是幼稚的话……”他垂着眸子,胸膛因激荡的情绪剧烈起伏,“我在认真地跟你对话。我只是想问一个问题。”
和泉守兼定像是下了决心,一字一顿地开口,措辞激烈,“为什么要拯救了我们后——又想把我们扔给其他人!”
他紧咬牙关,眼圈都有些泛红,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耻辱,攥紧拳头,“简直就像是,就像是……”
扔弃无用的垃圾一样。
这让他忍不住地去想前任审神者的所作所为。
他真的……比不上那些稀有刀剑吗?
“兼桑
!”堀川国广低声喊了他一句,面色担忧,“不要再说了……”
和泉守兼定却甩开了他安抚的手,执意要问出一个答案,“您是看不起……”剩余的话语未能吐出口。
猛然袭来的危机感仿佛毒蛇爬上了身,让和泉守兼定后背寒毛直竖!
话语停顿的一刹那,他下意识地握上了腰间的刀!
但他的反应相比门口的身影,已经慢了好几个度。
俞绮的身形在数秒之内袭上来,猩红的披风被风掀起飞舞,猎猎着划碎空气!
她将他猛地掼在墙上,往下一压,手臂收紧用力,极有技巧性地压制住他所有的行动,关节处被挟制,让他动弹不得。
“唔!”自后背传到五脏六腑处的撞击的痛意,如火烧火燎般窜入四肢百骸,和泉守兼定忍痛闷哼出声,意识恍惚了一刹。
“看不起?”他在混乱之中听到了模模糊糊的冷嗤。
直到他由恍惚重归清醒,梅克里斯沙哑的声音居高临下地响起,“我还以为你们懂得分寸。看来我是高估你们了。”
她灰蒙蒙的眸色划过一抹冷冽,让人打寒战,“我希望你能记清楚,这不是我大发好心的拯救,只是一个平等的交易。”她强调。
“我希望这个交易是愉快的……”尖锐的紫色指甲轻轻按在手下的脸庞上,梅克里斯阴郁地轻声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要得寸进尺。”
她看似是在对和泉守兼定说话,却是在给在场的所有刀剑一个警告。
议事殿内,愈发安静得吓人。
气氛僵持而凝滞,如同越绷越紧的弓弦,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俞绮静静地注视着和泉守兼定的蓝色眸子。
那是一双恢复了活力与生机的眼睛,晦暗怨恨被洗刷得干干净净,带了些犟意与骄傲。
她神色忽然就松了,低低叹了口气。
梅克里斯拍了拍他的脸,斟酌一会儿,慢吞吞开口。
“你是应该变强,却不应该是为了无意义地挽留。”
“你要为自己,为坚持,为信仰而变强。不应该被过去束缚,也不应该困于旧日的沼泽中动弹不得。”
“能救你们的,永远只有你们自己。如果你们没有利用价值,我也不会和你们做交易。
”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也不要轻易地去恳求他人,这只会让你们处于被动。”
梅克里斯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言语中带着回忆般的怅然。
付丧神们为之一震。
其中以和泉守兼定更甚。
矮人离得很近,呼吸与几分难言的冽香,仿佛风雪不歇地缠绕山峰,拂在他的面颊上。
银灰色的眼睛变得柔和,仿佛山尖上的小雪,融杂着灰色的薄雾。
她的话语近在咫尺,却不带多少恶意。
那双眼睛柔和里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