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打过来的。
谢桉刚刚接通,助理带着哭腔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教授,您在哪儿?实验室被查了!”
谢桉有一瞬间的愣神,像是反应了好一会儿,单手擦了擦眼泪,出声安慰:“没事的……只是检查而已。”因为哭过,她声音还带着鼻音,听起来甚至还带了点颤音,语气却平缓而温柔,仿佛之前那个像是发疯的人不是她一样。
“不是的,教授,他们在找您!”助理抽泣了两声:“医院、医院也被查了……学长、学长让您逃……最好、最好是跑到国外去。”
话虽这样说,助理自己都觉得,怎么可能逃?如今的科技这么发达,不管谢桉逃到哪里去,只要这个人存活着,上面总有办法找到她。
当初她爸爸就是为了这个项目,仅仅只是在论文阶段,就被抓了进去。
她一直都知道,这种实验是违反规定的,身为科研人员,唯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试图去改变人类出生后便已经定好的基因。
她也知道,当年是谢教授举报的,但是她并不责怪谢教授,爸爸曾经说过,想要为人类新时代的更替做出贡献,就必须做好牺牲的准备。
可她只是想完成爸爸的心愿,她不想牺牲。
谢桉有些呆滞地看着地面,沉默好一会儿,她才像是如梦初醒般:“资料呢?我们的实验资料呢?都藏好了吗?”
助理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藏、藏好了。”
谢桉松了口气,却忘了为什么实验室在被查,小助理却能这样旁若无人般和自己通电话。
“教授,您现在在哪儿?需要我去接您吗?”
谢桉隐隐约约听见小助理那边像是有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像是有谁说话的声音,她意识到了什么,抹了把脸,略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语气却依然没有改变,“不用,你把资料藏好。”
“我这边还不能走。”
“可是教授……”助理还想说些什么,谢桉却直接挂断了电话。
助理盯着发出盲音的手机看了一会儿,半晌,把手机交给了自己身边两位监察员。
“她承认了。”
“资料都在衣柜里的保险柜里,密码是……”助理说完,蹲下去,失声痛哭。
她也不想的,可是如果能提供证据,就可以被减刑。
两位监察员互相对视一眼,没有任何可怜她的意思,直接将人拉起来,戴上了手、铐。
而另一边。
挂断电话之后,谢桉重新看向沈淮之,比起来的时候,她这会儿脸色惨白了不少,看起来分外颓败。
可明明刚刚还在那儿发疯的人,这会儿去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甚至可能觉得自己刚刚蹭的太脏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才朝沈淮之露出一个笑。
可她脸上泪痕还在,双眼通红,头发凌乱,实在是说不上形象有多好。
“想好了吗?”沈淮之像是根本没听见她刚刚那通电话一样。
谢桉却看向了躺在里面的人,眼底渐渐展露痴狂,良久,她轻声问:“在手术之前,我能……做我最后一步实验吗?”
她这话说出来的瞬间,邵医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人怎么还在想着实验?
他能理解一个生物学教授对自己职业的痴迷,却不能理解谢桉这般做法。
沈淮之像是料到了般,缓缓摇头,轻描淡写地拒绝:“不能。”
谢桉绝望地笑了起来:“好。”
她的一切,都毁了。
-
江珩这一觉睡得很熟,他做了个很美好的梦。
梦里,谢桉和江今没有离婚,在他还在婴儿床上穿尿不湿的时候,他们就天天轮番陪在自己身边,每次有家长会,他们就会两个人一起去开,他们会因为他成绩不好而督促他,会因为他打架而责骂他,会教育他,会因为他生病而难受,守着他安慰他。
他家隔壁有户人家也有个儿子,和他差不多年纪,他们天天黏在一起,竹马竹马。
就是那个男孩儿总是欺负他,两人常常打架打得鼻青脸肿的,下一秒又抱在一起握手言和。
可这个梦实在是太短了,他还没来得及长大,男孩儿也没来得及长大,谢桉和江今没来得及老去。
不过有一点挺好的是,他醒来的时候没有任何起床气。
江珩一睁眼,看到的便是沈淮之坐在病床边,正低着头翻看什么东西。
江珩又闭了闭眼,这药确实没什么副作用,就是会很困,明明睡得应该挺久,这会儿却依然没完全清醒过来。
他舔了舔唇,缓了一会儿,“班长,您在看什么?”
声音带着睡醒时候的哑意。
沈淮之似乎这会儿才注意到他醒了过来,抬了下眼皮,伸手捻了下江珩的眼角,看着眼角逐渐变红,才轻声道:“你的病历本。”
江珩哦了一声,眼皮颤了颤,他倒是不怎么关心检查结果。
“没什么问题,就是……”沈淮之顿了顿。
江珩原本放松的神经一下子被他这话说的紧绷了起来,虽然他是不怎么在意,但他自己的身体确实是有问题……
见江珩神色略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