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是萧肃最清闲的一天, 上午只有一节课。
下课后萧肃跑到校门口等荣锐, 恍惚间感觉这份正职被自己干得倒像是兼职了, 现在有事没事就纠结案子的事情。
三十二年了,到底是谁在替石鹏报仇?
方卉泽身上若有若无的奇怪的线索,到底和这桩案子有没有关系, 有什么关系?
第二个问题仿佛带着一丝阴风, 吹得萧肃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哥?”荣锐到了, 将车停在他身边, 轻轻按了下喇叭。
萧肃清醒过来,上了副驾驶, 看到手边的杯座里放着杯热气腾腾的红枣蜜茶, 随手端起来暖了暖:“给我的?”
“嗯, 你早上就吃了半个豆沙包,牛奶也没喝。”荣锐发动车子,慢慢汇入车流, “饿了没有?”
其实并没有, 但萧肃还是很领情地说:“刚好有点,还想着去便利店买个粥喝。”
“已经买好了,还有点心, 在后面保温桶里。”荣锐道, “饿了随时拿过来吃吧, 我们中午可能回不来,马王村环境不好, 大约没有像样的饭店。”
他总是这么未雨绸缪,虽然整天绷着个脸,但其实是个暖男呢……萧肃慢慢啜饮着红枣蜜茶,问他:“早上开会怎么样?”
“关九已经定位到了,在一个老朋友开的避暑山庄里。深山老林,亏他想得到去那种地方。”荣锐答道,“看来他真是被吕志忠那通电话给吓破胆了……专案组已经通知当地警方实施监控,不过没惊动他。”
“哦?为什么?”
“我们怀疑凶手还会继续复仇,打算放个饵。”荣锐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走在凶手前面,机会难得,所以专案组制定的方案是外松内紧,对内加强监控,对外麻痹凶手。”
萧肃明白了:“那吕志忠和吕洁呢?要不要也监控保护一下?虽然凶手已经杀了吕白,但难保不会对他们俩下手。”
“已经安排了,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荣锐分析道,“吕白的死对吕志忠打击很大,他的妻子也因此去世了,现在吕洁知道真相,对他这个父亲非常失望……这种惩罚比直接杀了他更残酷,而且他原本已经中风过一次,身体很差,离死也不远了。”
“也对……”萧肃说,转念又道,“不过王长友肺癌晚期,凶手也没放过他。”
“情况不一样,王长友和妻儿不睦,凶手只能找他本人复仇。”荣锐道,“对了,还有一个狗血的事情,你一定想不到——还记得荣锒那天说王长友的大儿子会去做DNA鉴定,确定碎尸案死者的身份么?”
“记得啊,结果怎么样?”
“亲子关系不吻合。”
“啊?”萧肃愕然,“死者不是王长友?不可能吧?”
“荣锒当时也懵逼了,以为自己之前推错了案情。”荣锐笑了一下,说,“还是猪精佩奇脑洞比较大,可能豪门宅斗文看多了吧,提出把王长友其他三个儿子请来一一做比对。”
萧肃脑子一转便明白了,难以置信地道:“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荣锐嗤笑一声,道,“最后结果是王长友的二儿子和三儿子DNA吻合,大儿子和小儿子……亲爹是谁只有他们的妈才知道了。”
“……”这结果也是让人目瞪口呆了,萧肃半天才道,“所以王长友这么多年一直绿云罩顶而不自知?”
“嗯哼。”荣锐挑眉,道,“这一家子也是绝了,奇葩荟萃,也不知道是王长友在玩女人,还是女人们在玩他。反正四兄弟现在是闹起来了,估计争遗产又得折腾一阵子。”
豪门宅斗果然又狗血又提神,萧肃本来还有点昏昏欲睡,听完这个大八卦马上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一个小时后,车子下了国道,驶入通向马王村的村路。
萧肃看着远处山坡上小小的村庄,问荣锐:“我们一会儿要怎么调查?如果贸然找人问,会不会打草惊蛇,引起凶手的注意?”
“人我已经找好了,提前打过电话,他会保密的。”荣锐将车停在村口,说,“走吧,这车太显眼,我们走进去吧,不远。”
两人步行进村,阳光很暖,村道两旁趴着几只三花野猫,懒洋洋地晾晒皮毛。一只奶牛纹的小土狗跟着萧肃走了一段,颇有点要认他当爹的架势,荣锐却很警觉,跺了两下脚把它吓跑了。
“你干嘛吓它?”萧肃觉得他这脾气来得毫无缘由。
荣锐虎着脸道:“万一咬你呢?也不知道它有没有病,现在狂犬疫苗可不一定管用。”
“那你还不对人家客气点?”萧肃笑着说,“起码扔个香肠什么的。”
荣锐哼了一声,不说话了,不徐不疾地错后一步跟着他。
走了一段,萧肃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在刻意放慢步速,迁就自己,平时一个人走的时候明明大步流星的。
有点心酸,又有点暖暖的,这孩子总是心细如发,默不作声地陪着他,等着他,从来不让他察觉,从来不给他机会拒绝。
可是人这一辈子,又有多少时间送人情呢?每个人的时间都是那么有限,那么贵重。
萧肃在心底里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