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犀利, 以至于丁天一都愣了, 半天才说:“然然你太天真了, 你才多大?你知道商场是什么样吗?知道社会的真面目吗?一个女人想要在社会上混, 要放弃多少东西?”
“我愿意。”萧然静静说。
丁天一哂笑了一下,说:“你愿意?你都不知道自己将来面对的是什么!萧然,这是个男权社会, 你要想干出一番事业来,得和多少男人摸爬滚打、虚与委蛇?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何苦呢?”
萧然说:“世上一共两种人, 一种男人,一种女人, 难道我以后和人打交道还要先看性别?我和男人做生意就不干净了?”
丁天一表情还算平静, 但手指神经质地叩着桌面:“萧然,你现在是有人护着,只用动动脑筋, 不用去酒场上拼订单, 不用给客户陪笑脸。你知道我们系那些做销售的师姐为什么年纪越大越嫁不出去吗?凡是懂行的, 谁不知道她们为了订单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萧然我这么绞尽脑汁地赚钱, 就是为了让你不像她们那样!一个女人为了钱走到那一步,多悲哀?”
“那男人就不悲哀吗?”萧然反问道, “你连向女朋友求个婚都要两手准备, 你干净吗?还是你觉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点儿小事无伤大雅,远比不上师姐们陪客户喝顿酒?”
她特别认真地问:“为什么同样是人, 师姐陪个客户就不干净了,你盗窃商业机密、制造虚假舆论,反而高人一等,成了为事业奋斗的典范?你不觉得这太双标了么?她们充其量是道德问题,你呢?你突破法律、道德两重底线,你不怕坐牢吗!”
丁天一咬肌绷紧,死死盯了她半天,道:“好,我明白了,我以前以为你只是口才上有点儿小聪明,没想到心肠比男人还狠……别人说你是故意整我,利用我搞垮巧颜,我还不信,只当是你哥给我设的陷阱……萧然,你老实说,那份假计划是谁给我准备的?”
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怨毒,萧肃从屏风的镂空雕花里看到他眼中的狠意,下意识觉得不对,生怕萧然一时激动承认了,悄悄站了起来。
萧然却轻轻笑了一声,说:“小丁,你以为我是你吗?大过生日的还要给自己添堵……我怎么知道你前脚求婚后脚偷文件?那份计划是以前的老版本,本来要删的,可能是我妈打开以后忘了,就那么放在桌面上……你高兴傻了,问都不问就当宝物似的拷回家,怨谁?”
丁天一语塞,脸色阴晴不定,良久说:“行,就算我的错,萧然,我这一年多对你怎么样,你心里难道一点都没我?你妈出那么重的手整我,你提前一点风都不给我透?”
“你出那么重的手整我,提前给我透风了吗?”萧然反问,“小丁,我当初诚心诚意地向你请教,跟你说这个项目我妈要交给我,你想过我看到那些新闻时心里的感受吗?”
丁天一要开口,萧然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说:“行了,车轱辘话又要回来了,是么?我一个女孩子,我妈怎么可能把方氏这么大的家业交给我……实话对你说,我妈确实想把家业交给我,我哥也不会和我争。”
她起身拿大衣,拿手袋,说:“我知道你不信,你永远活在你的三观里——这世上的女人不是心机婊就是傻白甜,和男人根本不是一个物种。”
顿了下,她脸上现出失望和悲哀的表情:“没想到我们是这样收场……是我选错了人,小丁,我们做人的原则相差千里,永远走不到一起。”
“萧然!”丁天一霍然起身,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能这么绝情?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妈毁了星悦之美,毁了我?”
萧然闭了闭眼,硬压下眼中盈盈水光,说:“丁天一,今天你约我来,从头到尾都在教训我,指责我……你毁了我对爱情和婚姻最美好的想象,折腾掉方氏上千万的公关费,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
她用力挥开他的手:“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可你一点也不愿意付出,只想让我作你的傀儡……你对我有一丁点的尊重吗?面对其他竞争对手,你也敢提这种要求吗?”
“萧然我错了,你别走!”丁天一再次抓住她,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但用力之大连手背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求你看在我们相好一场的份上,让你妈高抬贵手……我是真的爱你,我想娶你和你过一辈子!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孩子这么认真过!”
“我消受不起!你的爱太贵了,我得豁出全家才能填满你的胃口……”萧然用力挣扎,“你松手,你弄疼我了!”
萧肃没想到他突然动手,飞快冲出去一把将他搡开:“丁天一你放尊重点!”
“哥!”萧然手腕红了一片,闪身躲在他身后。丁天一没料到萧肃也在场,立刻恼羞成怒:“好啊,你还带了你哥……萧肃,你一直在听我们说话?你真好意思……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萧肃长这么大没动过萧然一指头,真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但毕竟斯文了二十六年,只冷冷道:“你走吧,带着你的戒指,从今天起不许再出现在萧然面前,不许骚扰她,不然我弄死的就不光是星悦之美了……懂吗?”
“原来是你……”丁天一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