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瞧那般简单,眼珠子简直都要长在厂督脸上了。
这还了得!
见喜狠狠咬了一口糖葫芦,在口中鼓鼓囊囊嚼得噼啪响,刚要上前劝他不要如此招摇,却被身边两个姑娘忽然喊住。
身着桃红绣花裙的姑娘凑过来,笑问她:“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见喜心急想要跟上梁寒,一时却又走不开,出于礼貌还是回了一笑:“京城人。”
那姑娘咧开了嘴,露出一排齐整的贝齿,“姑娘来此地,是亲戚间走动还是做生意呢?”
见喜给她瞧了瞧手上的杂嚼,眨眨眼道:“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出来走走逛逛。”
姑娘往梁寒的背影偷瞄一眼,又回过头来瞧她,面颊晕出了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敢问你家公子婚配可否?”
见喜就知道要问这个,已经不大想搭理她,冷声冷气道:“他不是我家公子,我也不是他的丫鬟。”
另一个身着翠绿百褶裙的姑娘道:“那是姑娘的兄长?”
见喜脸色一阵青白,气咻咻地刚要回话,耳边传来男子清湛的嗓音,“还不过来?”
这一声清冽如泉,又如纤羽落在心间,轻轻松松酥倒一片。话中隐隐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味道,更显出男人不寻常的地位。
正当身侧那两个姑娘还因心潮涌动,怔愣在原地之时,见喜愤愤地回头,掐着嗓子喊了一句:“夫君,我来啦。”
梁寒伸出的那只手明显僵了僵,心头一软,仿佛被火苗灼得发烫,可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招她过来。
见喜很自然地小跑过去,靠在他身侧,两人并行,她低头吃糖葫芦,而他在她瞧不见的地方牵起唇角,笑意加深几分。
不止方才那两个姑娘,几乎方圆几丈之内的姑娘们都听到了那一声甜甜的“夫君”,刹那间绮梦碎了一地。
也有人猜到是夫妻,可大伙内心都不肯承认这个结果,那声“夫君”简直猝不及防,灰心之余也只剩下满满的羡慕漫上心头。
见喜有些闷闷不乐,梁寒也看出来了,心情却比来时更加愉悦。
她囫囵吞了口蛋卷,闷声道:“我知道了,您穿成这样压根不是为了我,是来招惹别的姑娘的吧?京城的姑娘都怕您,不敢正眼瞧您,所以您便将魔爪伸到彩灯镇来了。也是,您在京城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掌印提督,如今撇开那个身份,却是个能招桃花的翩翩公子,谁不喜欢呢?”
说完幽幽叹了口气,满身的酸味仿佛将自己淹死在醋坛子里。
梁寒却很高兴,偏头去看她,清凌凌的姑娘,脸颊泛着淡淡的红色,不知是热的,还是胭脂色过浓,给这张小脸又添几分娇俏。
见他不说话,见喜又阴阳怪气道:“来时还知道牵着我,这会也不牵了,怕别的姑娘瞧见,以为您早已婚配,便对您断了念想,啧啧,那真是可惜了。”
梁寒嗤笑一声,抬手弹她脑门儿,眉梢微挑,“你两手塞满了吃食,从来的时候便没停过,哪里腾得出手来让我牵着?”
见喜心里气闷,被他说得舌头打结,可就是想无理取闹一番,“吃东西怎么了?吃东西影响到我是你娘子么?我可不管,您自己想办法。”
他脚步顿住,伸手抬起她尖尖的下巴,眸光忽明忽暗,灯火在里面挑动,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
良久才牵起唇角,垂眸与她对视:“她们让你不高兴,全都杀了给你解气可好?”
凉飕飕的话一落,她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一言不合就要屠村,若放到从前,他是能办得到的。
她害怕这样的眼神,后背一阵阵发凉,却又拉不开脸就这么放过他,于是咬咬牙,绕开了他的视线,嘴里嘟囔着,“您就只会吓唬人了!”
他这话没被旁人听见,吓唬的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说完其实有些后悔,一不留神让她看到那个阴晦的自己,而她好像也当了真。
一瞬间,从前试图做的所有转变似乎都变成徒劳无功。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见喜用余光偷偷瞥他一眼,只可惜面色平静夷然,压根看不出喜怒。
他在想什么?难不成真动了杀人的念头。
往常她大胆,敢在骑到老虎头上拔须,可真遇到事儿,心里又比谁都害怕。
方才身体一个哆嗦,应当是被他瞧见了。
她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嘴上常常没个把门。可他心思又太过敏感,哪怕是无意间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让他生出不一样的情绪。
气氛僵持着,耳边忽然传来卖花灯的小摊贩热情的吆喝声。
见喜无意间转过头去看,立刻被货架上两只金色的兔儿灯吸引了视线。
梁寒走在前面,离她大约半丈的距离,却没注意她脚步顿了下来,直到耳边传来姑娘清脆甘甜的声音。
“老板,要一对兔儿灯,我和夫君一人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