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短暂安抚了聚集在城下的孟菲斯人,听见城头上有人在大声高呼,背后巨大的鹰翼一振,顿时气流席卷,将他迅速带上城头。
在那里,孟菲斯的守军正向远处高空中指指点点。
法老提洛斯定睛细看,只见萨卡拉方向飞来一座巨大的王船,船身宽阔,四周整整齐齐地坐着两排桨手,正奋力划动。
王船悬空而行,在大河对岸,与孟菲斯城一河之隔的地方停于空中。
城头上的守卫没留意到法老的到来,此刻望着悬空而来的王船满脸骇异,但也没忘了惊讶地感叹一句:“那不是陛下的王船吗?”
提洛斯顿时也认了出来:确实,这是他的王船,是孟菲斯王庭从赫梯以北的地方采购而来的上等硬木冷杉,再请高手匠人制成的龙骨船,在孟菲斯的船坞下水时曾经轰动一时。
但是那个女人把她当初带走的那些王船都改成了可以在空中飞行移动的“飞空艇”……
提洛斯面沉如水,抱着双臂,立在孟菲斯城头,望着远处悬停空中的巨大王船。他双眼锐利,死死盯住站在船头的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黑发黑眸,身材姣好面庞娇艳。她身后还簇拥着很多人,似乎都是拥戴她的武将与谋臣。
他们聚在那条会飞的王船上,远远观望孟菲斯,观察这座埃及最为庞大、最繁茂的城市。
他们肆无忌惮地交谈着,伸手指点着讨论着,似乎孟菲斯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提洛斯微微咬住下唇。
如今孟菲斯与其它城市的水上与陆上交通已被全部切断;
这座下埃及的王都在巅峰时曾经达到七万人口,如今只剩下三万多人。
但仅仅是供应这三万多人的每日补给,也是一个大到可怕的数字。如今眼看着满满当当的王室司库一天一天地空下去,城里的人心每一天都变得比前一天更加惶惶不安。
谁也不知道这座城市还能坚持几天。
上埃及人将这座城市团团围住,却围而不攻,似乎在等待城市从内部先乱起来,让孟菲斯人亲手抓住他们的法老,将他献出城去,作为俘虏,献给上埃及的女王。
“艾丽希——”
提洛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你非得做得这么绝吗?”
他恶狠狠地瞪着远处空中王船上那个为首的女人,怒火似乎从他眼中迸射而出。
*
“啪”的一声轻响,艾丽希将手中一杆长长的黑色圆筒状物品折叠起来——
那是碧欧拉小姐的最新“发明”:单筒望远镜,由打磨光滑的数枚水晶镜片交叠置于两枚薄金属片弯成的圆筒内部,使用时可以调节远近焦距,非常适合用来观察远处的敌情。
刚才她就用这件工具仔细观察了孟菲斯城头上的法老提洛斯,好好地欣赏了一回对方的满面怒容。那张脸清晰得似乎就在眼前,艾丽希觉得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的脸。
她心中自然生出一种舒畅:有本事你再逃啊!
提洛斯固然是一位极其擅长逃跑的法老,但这里已经是孟菲斯,法老逃无可逃——
如果继续放弃孟菲斯,提洛斯就相当于放弃了下埃及的王位,放弃了他血脉中与生俱来的神性,他自此一钱不值,什么都不是。
因此,法老虽然愤怒、恐惧、仇恨……他却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坚守这座城池。
不过,孟菲斯,这座历代法老小心经营的王都,应该算得上是整个埃及最坚固的城池。
它与半开放式的底比斯不同,位于大河畔的孟菲斯拥有一座完整的坚固城墙,高处足有二十腕尺高,哪怕是最低处,也有十余腕尺。
城墙修筑得厚实坚固,墙头上有一道宽约四至五腕尺的步道,守城的士兵可以不用下城墙,直接在城头上来回移动,随时救援受到攻击的地点。
与其它城市相比,这座城最强大之处是它那扇庞大而富丽的城门。
那座城门异常高大,用巨幅柏木拼接而成的木门上钉满了用来固定的青铜门钉,年深日久这些门钉已与色泽幽深的木门完全融为一体,只在几个人们经常推拉的部位被打磨得光亮,露出清朗的金属光泽和偶尔几丝铜绿。
除此之外,城门两面上还镶嵌着的属于王室的徽记——那是纯金打制的,再加上有人时时打磨擦拭,在最近这座城市最困顿的日子里,这金光闪闪的徽记依旧灿烂夺目,让人一见之下,多少能够重生一点信心。
这座城门两侧的门轴是直接嵌入城墙墙体的巨木,巨木表面包裹着一层厚厚的青铜,令那对支撑着大门的门轴几乎坚不可摧。
城门内正对的则是一条宽敞的大道,道路表面比两侧的地平要更低。站在道路两侧可以俯视经过的行人与车辆——这本是孟菲斯人的一大乐趣。
“各位,你们有没有什么破城的好办法?”
艾丽希向身边的人发问。
此刻聚在她身边的,有索兰、阿诺等边境军中的将领,有菲林等上埃及神官,有战神祭司南娜和杀戮者孔斯,也有一直作为艾丽希最亲密的伙伴而存在的森穆特,以及她的侍从萨提里。
索兰抱着双臂,懒洋洋地说:“其实何必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