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不和离还是——”徐士行的话戛然而止,他看到了这卷遗诏的内容,他的手捏到青筋凸起。
北地封王。
陆辰安与坤仪郡主共享靖北王爵,总理北地事务。
“靖北王?”徐士行怒极反笑,他是真的觉得有些好笑。都说元和帝的血脉出疯子,原来他的父皇真是其中一个。只是他的父皇藏得好,本来,他也可以藏得很好很好的。透过垂落的珠子,徐士行深深看着谢嘉仪,本来他也可以的。
可他不想藏了,藏给谁看呢。徐士行的目光慢慢变得阴沉。
“昭昭,你想走?”他问她,声音很轻。
谢嘉仪咽了口唾沫,“三哥,你看到了————”
徐士行骤然打断她:“别叫我三哥!”这次,她要的东西他给不了,也不想给。所以,别叫他三哥。
“陛下,我想北地了,想——肃城。”
这声陛下,更让徐士行烦躁,脸前珠串晃动。听到她说出了肃城,徐士行的心一缩,可他却用更冷的声音道:“你不想。”不可能,她哪儿也不能去。除了他身边,她哪儿也不该去。
书房里,许久没有人再开口。
许久,谢嘉仪才抬头道:“陛下,非要如此吗?”
徐士行笑了一声,豁然看向她,珠串乱晃,“我非要怎样?昭昭,我非要做的事儿,你还没听到。”说到后来,他看着她的目光缱绻温存。
“陛下,还我吧。”谢嘉仪要她的遗诏。
徐士行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慢慢把遗诏放在她张开的手上,一点点慢慢地放下。徐士行叹了口气,用那样纵容又温和的口气道:“昭昭,你做不到。”
一个死去的帝王,奈何不了一个下了决心的活着的帝王。
而这次,他下了决心。
谢嘉仪拿回遗诏,人已经走到门口,才转身回他:
“我能。”
斜阳入户,璀璨的夕阳照在明媚的郡主身上。而徐士行,坐在夕阳没有到达的龙椅上,就那样探身看着她。
谢嘉仪走出宫门的时候,抬头看到了洒下的夕阳,还有夕阳下的陆辰安,他安静地沉思,安静地等着。陆辰安等人的时候,不像别人会焦灼不安,他等人时很静,好像无论等多长时间都没有关系。
你只要慢慢来,他一点都不着急。
无论等多长时间,他也从不问你去了哪里,见了谁。
他从不问。
两人并肩走在夕阳里,谢嘉仪用玩笑一样的口气问:“陆大人,要是能用自己的妻换一个封疆大吏来做,比如说川陕总督这样的,你说会不会有人愿意?”她说完,踢了踢脚边一个小石子,好像只是随口问起。
陆辰安看着斜阳,“或许会有吧。”
谢嘉仪转脸看他,那颗石子踩在了脚下,有些硌得慌。
陆辰安也低头看她:“但臣不愿意。”说着他看了谢嘉仪眼,笑了笑,压低了声音,“昭昭,封疆大吏对我还真的不算什么,陛下该拿更贵重的东西出来——”他叹了口气,“那我也是不换的。”
一向谨慎谦和的陆大人,这一刻简直有种睥睨的神气。谢嘉仪觉得,她似乎没有真的认识过徐士行,但她的陆大人也有不为她知的秘密。
可是,带着秘密的陆大人还是陆大人,他眼中的世界,让人想要住下来。那里的时光,似乎都温柔。
“我只是怕耽误你,你那么会破案,还没做到大理寺卿呢。”
陆辰安笑了,他见无人注意,抬手轻轻捏了捏谢嘉仪小巧白皙的耳垂,俯身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让谢嘉仪不明白的话:“昭昭,我生来就注定,也许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但陆大人的下一句话她明白了。
陆辰安直起身冲着夕阳轻声对谢嘉仪说:“我没有很想去的地方,也没有很想做的事。咱们就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儿。”
谢嘉仪心中某处块垒消解了,不能做大理寺卿的陆大人是有些遗憾,但是无所不能的陆大人,在北地一定可以做更多的事。
“那么陆大人,同我去北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