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张郃的使者离开之后,糜旸便真如方才他所答应的一般,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原地扎营。
当糜旸的命令发出后,周围的一众汉将中,有几人的脸上浮现了不解的神色。
但在众人面前,这几人没有当众表达出自己的不同看法。
等其他汉将离开前往安排扎营事宜,且糜旸的营帐先被搭起来后,那几位汉将跟随在糜旸的身后进入了营帐中。
糜旸见赵云等人没有离去,反而是跟着自己进入帐内,他就大致猜出他们几人是所为何事了。
坐下之后糜旸便将目光望向站在他身前的几人,然后徐徐问道:“诸卿可是觉得孤方才的命令有何不妥?”
虽说眼下以糜旸的威望,他在汉军中的话几乎等同于圣旨。
但糜旸不是喜欢独断专行的人,他一向很鼓励帐下的大将向他提出不同的看法。
当糜旸的问话落入赵云等人的耳中后,他们不由得纷纷对视一眼。
紧接着军中身份仅在糜旸之下的赵云,便出来对着糜旸言道:
“方才张郃使者所言,表面上看似无大的问题,可张郃归降逆魏已数十年。
以他的才能与声望,纵算在我军收复长安后,他犹可以不失礼待。
更何况眼下长安尚在贼军的手中呢?
事出突然,易有蹊跷,还望大将军三思。”
赵云可以算是这几位汉将中性格最沉稳的那一个人。
所以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他个人是不太相信张郃归降一事的。
而在赵云说完之后,一旁的黄权也上前进谏道:
“臣认为张郃突然请降自有情理,无非是如往年一般,想以献长安之功邀功于大将军,从而希求在我大汉飞黄腾达而已。
然臣以为纵使张郃愿意归降一事为真,我军也不必驻足长安数里之外。
为万安计,大将军应尽快率军包围长安城。”
相比于赵云,黄权是愿意相信张郃归降一事为真的。
这是因为黄权出身名门,一向看不起那些背主求荣的人。
在主君败亡,势力败落的事实下归顺,那叫识时务,根据一些情况,还能冠上良禽择木而栖的美称。
若没有以上那两点前提,甚至还让自己成为主君败亡的关键因素,这不叫识时务,就是纯粹的卖主求荣。
张郃在官渡之战中的行为,属于哪一种是很明显的事。
对于这种背主求荣之人,黄权是不齿的。
不齿之余自然也能更容易接受张郃再次背主求荣的可能。
至于赵云所说的那点疑虑,黄权觉得也解释的通,并在他的建言中说出了他的看法。
但相信归相信,黄权还是认为要先率军将长安城包围起来更加稳当。
在黄权说完后,站在他身后的几位汉将脸上流露出赞同的神色。
看来那几位汉将,对黄权的建言是更为认同的。
而糜旸在分别听完赵云与黄权的建言后,脸上却露出了笑意。
他先望向赵云言道:“张郃的请降,十有八九为假。”
听到糜旸的话后,帐内的几位汉将齐齐一惊。
大将军是从哪里看出张郃的请降是假的呢?
其实从方才糜旸对张郃的称呼从表字转变为他就可以知道,若说一开始糜旸对张郃的请降还抱着期待的话,那么到了最后,糜旸对这一件事的信任值几乎为0。
糜旸有此推断,主要来源于两方面。
一方面是糜旸知道早在数十年前,曹操为了杜绝麾下将领背叛,就采取了一个“质都”的政策。
这个政策顾名思义就是,让重要的统兵大将将家人留在曹魏的权力中心。
留在都城的家人,实际上就是担保那些统兵将领不会背叛的人质。
在“质都”政策实行之前,曹操麾下大将背叛的事可谓层出不穷。
就曹操那多疑的性格加上曹魏那诡谲的政治环境,一般人想不背叛的确也不大可能。
但在“质都”政策实行之后,数十年来大将背叛的事的确鲜少发生。
只是鲜少发生不代表再也没有。
古往今来,为将者中从来不缺乏不在意家人的狠人。
远的吴起就不提了,就如近几年的于禁与满宠二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所以若单单从这一点就认为张郃的投降一定是假的,那也太过武断了。
毕竟节操更好些的于禁与满宠都能干出这种事,节操与吕布有的一拼的张郃,更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真正让糜旸会对张郃请降一事产生怀疑的,还有着另一方面缘由的佐证。
退师十里?
表面上看张郃的请求没有太大的问题,但若是结合有一支魏军援军即将抵达长安的军情呢?
这个军情是机密,眼下汉军中除去糜旸外,也就只有马超知道。
可纵算是有着司闻曹的糜旸,一开始也并不知道这件事。
还是在洛阳城内一些同情杨彪的世家的帮助下,糜旸才从特殊的渠道中得知了这件事。
在知道这个军情的情况下,以糜旸的聪慧自然可以猜出,张郃与曹彰很可能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