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糜旸来说,街亭大胜固然可喜,可最后若是走丢了马钧,那总归是不美满的。
幸亏这种事并未发生。
丁封出去没有多久,就带着一位老者来到了糜旸的身前。
因为知道马钧是糜旸要的人,加上马钧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所以赵云并未在马钧身上施加绳索。
而一路从街亭被提到上邽的马钧,本就处于惶恐不安的精神状态中,当下他又被突然带到一处装饰华美的大帐内。
看着周围价值不菲的陈设,再看着眼前笑眯眯看着他的年轻上位者,一种令马钧胆战心惊的猜想,慢慢在马钧的脑海中浮现。
眼前的这人,不会是传说中那位喜奢华的糜大魔头吧!
糜旸在汉朝国境内,由于他为大汉立下的种种大功,糜旸一向是被人比为象征祥瑞的白鹿的。
可凡事有正就有反,在大魏国境内,由于糜旸手上沾染了太多魏军的鲜血,许多人是将糜旸看做大魔头的。
在这种印象下,寻常魏军将领在见到糜旸时,都会感觉到恐惧。
更何况是马钧这位从未上过战场的,只一心沉迷于机械之道的“老实人”呢?
就在马钧因为心中猜想,而冷汗不断直冒的时候,丁封见马钧迟迟不向糜旸行礼,他不由得提醒道:
“大将军尊驾在此,你为何不拜?”
丁封的语气不算凶,可他这句直接证实糜旸身份的话,却吓得马钧直接跪倒在地。
跪倒在地后,马钧更是不断地向糜旸叩头,口中惊恐地说道:
“钧有眼无珠,还望大将军莫怪。”
这类的话,马钧一直重复了好几句。
看着马钧这副如遇到魔鬼的姿态,糜旸眉毛轻挑。
他在大魏境内的威名,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别叩了!”
糜旸的出言,及时阻止了马钧继续叩头的举动。
接下来糜旸有重要任务交给马钧,他可不想马钧把他宝贵的脑袋嗑坏了。
阻止了马钧自残的举动后,糜旸坐在位子上,并让马钧起身回话。
“听说之前贼军攻打我军营墙的投石车,是由你改进而来的?”
当听到糜旸的这句话后,马钧吓得两腿一软,差点又直接跪在糜旸的身前。
马钧以为糜旸是来向他兴师问罪的。
毕竟他的投石车,曾差一点就攻破了汉军的营墙。
得亏一直看着马钧的丁封,没有让马钧再次下跪成功。
可马钧由于心中的畏惧,还是不敢直视糜旸,他拱手语带颤音地对糜旸言道:
“大,大将军,钧知错了。
钧保证,只要大将军能饶过钧这一次,钧回去以后定将家中所有的图纸焚毁,以后再不谈奇巧一事!”
马钧并没有打算欺骗糜旸。
而马钧有这种表现,除去他畏惧糜旸外,主要还因为他知道当世人对敌人拥有强力武器的看法。
若敌人拥有强力武器,当世人的
毁灭敌人的强力武器,以及毁灭为敌人制造出这等强力武器的人。
当世人主打一个观念——我没有,你也不能有。
在知道这种观念的情况下,马钧又岂不会对糜旸的用意误解呢?
糜旸见马钧误解了他的用意,他连忙解释道:
“孤并未是要因此事施加罪责与你,孤是希望你能为大汉,也制造出这等攻城利器。”
糜旸温和的话语,在稍稍抚平马钧内心恐惧的同时,也让他不由得抬起头惊讶的看向了糜旸。
马钧看到了糜旸脸上诚恳的神情。
就是这诚恳的神情,反而让马钧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
马钧不知道的是,来自后世的糜旸,他有着与当世人不一样的观念——敌人有的,我也必须有,而且还要比敌人更好!
见马钧有着不敢相信的神情,糜旸继续对着马钧言道:
“你无须作他想。
以孤的身份,孤还不至于欺骗于你。
孤今日也可对你做出保证,只要你接下来能为孤效力,孤不仅可保证你能获得高官厚禄,就是史册留名,也并非是一件多难的事。”
名与利,是世人往往无法抗拒的两个诱惑。
糜旸算是看出来了,马钧算不上什么高德名士,那他的招揽也不用拐弯抹角,直抒胸臆就好。
糜旸的话落入马钧的耳中后,让马钧的脸色变得极为复杂。
一方面正如糜旸所说的那般,马钧相信糜旸不会骗他。
一方面马钧又因为过去数十年被人欺辱的经历,让他一下子不敢完全相信糜旸的话。
马钧是在担心,糜旸只是因为一时兴趣对他说出这些话。
而在他制造出的利器不能符合心意,或在世人的闲言碎语的影响下,糜旸又会很快转变态度。
他在曹魏时,曹丕不就是如此对他的吗?
曹丕曾经也听闻过马钧的名声,想着要重用他。
可制造利器哪是一蹴而就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朝臣的种种议论,曹丕很快就将他闲置一旁,再不作理睬。
身为一国之君的曹丕尚且要顾忌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