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看出了满宠心中的犹疑,但他却并未因此而感到担忧。
因为在他出发之前,糜旸曾告诉过姜维,他手中有着一项挟制满宠的筹码。
有那个筹码在,就不担心满宠会出卖大汉。
只要知道这一点,姜维心中就没有太大的忧虑。
不然的话,哪怕有些不敬长辈,但姜维倒也是一位果决的人。
姜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腰间的佩剑,然后便仰靠在一棵大树上闭目养神。
此番出使,为了掩藏行迹,姜维与满宠都未带太多人随同。
当下在密林中除去姜维与满宠外,也不过只有数名姜维的死士在周围巡视而已。
随着日光的偏移,已然闭目养神许久的姜维突然听到身边有着响动。
听到这窸窣的响动后,姜维立即睁开了眼睛。
但谢牵现在却怎么也叫不出那两个字。
听到死士的禀报后,姜维的脸上流露出喜色。
还是说,会让曹彰能够击败我大将军旸?
我可为终军,但亦可为傅介子!”
几名奴仆因担忧消息走漏,而有所迟疑很是正常。
若按照以往的关系,这时他该称呼姜维一声贤侄。
在谢牵奴仆的带领下,姜维与满宠最终安然无恙的抵达县府之中。
而谢牵若真是大魏忠臣的话,面对姜维送来的信件,应该原封不动地送往前线交给曹彰裁定才是。
但谢牵并未如此。
死士的回来,以及姜维神色的变化,一直在满宠的观察中。
想到此姜维主动让数名死士暂且离去,然后他便带着满宠一同跟在谢牵奴仆的身后,稍微乔装一番后朝着不远处的略阳县走去。
在到达略阳城外之后,姜维一方面让人通过特殊渠道向城内的谢牵送信。
谢牵是在一处密室内,见到姜维与满宠的。
而面对着得知楼兰王死讯不断赶来的卫兵,傅介子面不改色地在他们面前留下了一句流传千古的话:
“汉兵方至,毋敢动,动,灭国矣!”
姜维的两句反问,说的谢牵刚刚鼓起的胆气尽丧,眼神更加流离。
幸亏有谢牵奴仆的遮掩,他与满宠才能顺利入城。
姜维对着谢牵,苦口婆心地说出了这番话。
而谢牵在听完姜维的劝说后,他的情绪反倒慢慢稳定下来。
强烈的震惊之后,谢牵的脸上浮现了狐疑之色。
满宠在大魏是什么身份?
在中央,满宠是距离三公之位仅一线之隔的柱石之臣。
往日梁州一战,曹真逃窜藏匿在水洼中,如乌龟一般,与鸟鱼同处。
但对一般的魏国臣子来说,满宠的身份地位,可就是一记重锤了。
见谢牵成功被他说的话打乱心神,姜维上前一步,对着谢牵最后劝说道:
叔父也是饱读经书之人,难道不知道当今天下的天数,在哪一方吗?”
傅介子出使西域时,因为匈奴使者从中作梗,破坏大汉在西域的主权,傅介子直接率队截杀了匈奴的使者。
但他的背后实际上有着一支百战百胜的汉军在为他撑腰。
而相比于曹叡,我大将军天性仁爱,对有功之臣从不吝啬奖赏。
那句话再配上糜旸为大汉带来的煊赫武威,成功让谢牵感受到了畏惧。
另一方面派出一名死士守在密林外,为的就是看城内的谢牵,会不会派人出城。
而姜维话语最后提起的傅介子,更让谢牵投鼠忌器。
若以此类推,整个凉州重新归入大汉,那一日又会有多远呢?
天数者,不可不察。
但终军是个热血的年轻人。
一时间谢牵的心中诸多猜测一一闪过。
在糜旸看来,满宠的身份地位算不上什么。
而尽管当下姜维并未有想刺杀谢牵,但当他提起傅介子的名号后,谢牵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傅介子留下的那句名传千古的话。
在想到这一点后,谢牵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他看着身前的姜维,久久说不出话。
似满宠这般地位的人,他的印信玺绶都是经过特殊手段制造的,极难仿制。
看着谢牵颇为凌乱的神色,姜维立即趁热打铁道:
“我听说《诗》颂扬君主之德,《乐》歌咏帝王之功。经书不同,意思却相同,都是为了表明功业的崇高伟大。
谢牵是知道满宠被汉军俘虏的事情的。
可满宠被汉军俘虏一事,并未过去多长时间,谁能想到在这不长的时间内,满宠竟然就投了呢?
在地方,满宠是除去曹氏宗亲外掌握兵权最多的封疆大吏。
他看向眼前的“贤侄”,口中语带别般意味的问道,“你今日是来做汉之终军的吗?”
加之凉州的局势叔父亦当清楚,当下两军正处于对峙之中,魏军最后若胜,叔父不但不会有功劳,反而会遭到清算。
终军年少时好学,以辩博能属文闻于郡中。后来年纪轻轻就被选为博士弟子,在郡府与太守结交,得到引荐进入长安。
终军死的那一年,不过二十余岁。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