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无筝其人,生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样貌,在整个仙道内是出了名的清冷疏淡,与世无争。
他一袭素雅白衣,墨发垂至腰间,手持随筝剑,人称随筝仙君。
时无筝虽然严于律己,但上辈子与他短暂相处过的池惑了解,时无筝对徒弟的管教过于温和,甚至有宠溺徒弟之嫌。
时无筝是原书主角受的身份,对于现在的池惑而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时无筝是上辈子自己在「天道书」指引之下,出谷后攻略的第一条鱼,也是引发后续被围剿剧情的重要角色之一,他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必须从源头入手。
可以说,时无筝是所有事情的开端,也是池惑与这一世的自己产生交集的砝码。
一时间,峦峰殿内鸦雀无声。
很显然,这位外门弟子的意愿让众长老沉默了。
众所周知,时无筝虽然为人宽厚温和,但在收徒上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没人能摸清他的收徒准则,看似随性非常,但越是随性越让人捉摸不透,以至于诸仙君中,他门下的徒弟最少,至今只有四位。
“这……”掌门最清楚这几位长老的性子,他为难地捋了捋胡须,视线在祁忘和时无筝间游移,似正紧急想办法缓解即将出现的尴尬。
时无筝也没有立刻答话,他掀起眼皮,看向这位身着血衣、礼数周全的青年。
说来奇怪,染了血污的白袍穿在对方身上全然不显狼狈,青年身形挺拔,立于峦峰殿之中,姿态从容坦荡,并无一位练气期修士该有的青涩与卑微。
“不知随筝仙君是否愿意?”池惑迎上对方的视线问道。
根据上一世他对时无筝的了解,对方收徒最少,并不是因为其标准高,而是时无筝对自己为人师表这件事看得很重,在他眼里,既然徒弟叫他一声师父,他就要对其负责到底。
因为责任太大了,所以他才不敢轻易收徒。
而现在,这位从三位师兄尸骨堆里爬起来、踏上云阶站在峦峰殿之上的祁忘,身上充满疑点,这些疑点很可能会成为潜在的风险,但现在祁忘捧着鬼修魂丹归来,掌门人不愿破了门派祖上定下的规矩,只得先将其转入内门弟子的事办妥。
如何看,此时的祁忘都是个烫手山芋。
恰巧,时无筝把自己身为门派长老的责任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重,所以最乐意接下门派的烫手山芋,当年主角攻萧过也是个出了名的烫手山芋。
池惑正是了解时无筝的个性并算准了这一点,才这般胸有成竹。
时无筝定定地看了他一瞬,笑道:“近日秋风起,刚巧我的随意峰落叶无人打扫,看来是时候添个徒儿了。”
殿上众人还在对这意料之外的发展震惊不已,池惑已经迅速做出反应,上前以入门徒弟的礼数叩拜:“多谢师尊不嫌弃徒儿。”
上一世对方是他攻略的第一条鱼,而这一世,自己却成了对方的徒弟。
众长老诧异得互相交换视线,心里纳罕,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名菟丝花一般的外门弟子竟是这么机灵一小子,太会来事儿了。
掌门人感激地看了时无筝一眼,时无筝微微颔首,并无多言。
*
时无筝不讲究繁文缛节,池惑的拜师流程非常简洁,跪下三叩,亲手递上拜师帖和茶水,时无筝喝了茶,象征性I交代几句,便领池惑返回随意峰。
御剑途中,时无筝在前,用余光看了眼池惑翻飞的血衣,淡声问道:“衣服上的血渍,是你留下的吧?”
池惑颔首:“师尊说得没错。”
时无筝轻叹了口气:“待日后修为精进,便不再受人欺负了。”
池惑:“徒儿明白。”
他顿了顿,又淡声开口道,“方才在峦峰殿上,是我唐突了,也多谢师尊愿意收留我,我定不会让师尊对我失望的。”
简单一句话,池惑就与时无筝表明,他自是明白诸位长老的难处和顾虑,也知道时无筝同意自己入门的用意。
时无筝回头定定审视了他片刻,笑道:“并不唐突,是掌门让你选择师父人选的,你自然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今后你也不必如此拘束,既然你已入我门下,有什么事情都可与我说。”
顿了顿,时无筝又道,“当然,关于鬼修魂丹这件事,既有三位修士牺牲了,门派肯定是会调查的。”
时无筝这句话,算是给池惑一个提醒。
池惑乖顺地点头,不动声色:“如果调查过程中有什么我可以提供的线索,我决不会推辞。”
山间云雾缭绕,风过有痕,染了霜的红枫随风摇曳,瑟瑟有声,数只白鹤从云间掠过,惊鸿一睹振翅飞去。
上一世,在红沙谷长大的池惑初次见到这幅仙门光景,震撼得许久说不出话来。
仙门之地给了他两个印象:明亮和白。
红沙谷是仙门正派人士闻之色变的地方,在那里,东边的地平线永远不会亮,只有黄昏和夜晚交替,谷中凶兽暴徒横行,戈壁深处总是能听到幽怨的啼哭,那是山精鬼怪为旅人设下的陷阱。
传言红沙谷内经历过无数恶战厮杀,土地是被怨念染红的,沙中细碎的小石子是人类和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