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一般的汉子换了一身儒衫,一笑一口白牙:“爷,咱们兄弟就在外面,有事您招呼。”
楚栗吃惊道:“你们怎么上来的?”
汉子笑嘻嘻道:“探花郎瞧不起人了不是?不就是作诗吗?我们虽是习武之人,但也念过几天书的。”
楚栗这才想起,这些人看似从人,却都是大内侍卫,品阶说不定还在他之上,羞愧道:“是在下的不是,兄台……”
话未说完,林夕已经喷笑出声,那汉子嘿嘿一笑,关上门出去。
楚栗一头雾水:“我又说错话了?”
林夕笑道:“我说你这人也太实诚了,作诗什么的,连我都不会,何况他们?八成是从楼梯口的窗户翻进来的……这茶楼的规矩,原就拦君子不拦小人。”
楚栗好不尴尬,好在茶博士来的及时,借着挑选茶点遮掩过去。
“两位相公,外面正行诗会,现在的题目是牡丹,限韵十三元……两位可要参加?优胜者本店也有小小心意奉上。”
林夕兴趣缺缺,楚栗出言婉拒。
片刻后,茶水点心上齐,楚栗斟茶奉上,又郑重道了一回谢。
林夕接过喝了,盯着楚栗不说话。
楚栗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林夕毫不客气的接过,失望道:“一百两?合着你一只手和我一件衣裳一个价?”
楚栗红着脸道:“学生此前一直寒窗苦读,家无恒产,没多少进项,入职到现在又不过一个多月,实在是囊中羞涩……”
林夕冷哼:“是囊中羞涩还是舍不得?”
“本来是有些银两的,”楚栗解释道:“只是此前预备成亲,赁了套院子,就……等下官这个月发了俸禄……”
“算了,”林夕摆手:“一百两就一百两吧!”
翰林院的小官儿,一个月能有几个钱?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楚栗松了口气,殷勤给他介绍点心。
林夕生在宫里,又常在街上逛,什么点心没吃过?这里的只能说一般,不过林夕还是本着不浪费的精神,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楚栗在一旁絮絮叨叨好一阵之后,林夕算是听明白了。
什么请他喝茶、慎重道谢,都是假的……不就怕他欺负他媳妇吗?
好整以暇道:“不是说你们已经退婚了吗?所以探花郎,你是用什么身份来跟我说的这些话?”
“朋友也好,世交也罢,”楚栗黯然道:“都是我无能,保护不了安姑娘,才让她……殿下的人品和才学,学生都是极为佩服的,安姑娘跟着殿下,也算终身有托。只求殿下……”
“等下,等下,”林夕叫停:“什么叫终身有托?”
楚栗微愣后,苦涩道:“殿下,安姑娘她,真的是很好的姑娘,虽然和学生曾订过亲,却一直恪守礼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这次落水的事,更非她……”
林夕打断道:“探花郎,知道什么叫自梳入宫吗?”
楚栗颓然道:“知是知道……”
林夕道:“官家女自请入宫服侍的不在少数,自梳的却不多……探花郎,我是找不着媳妇怎么地,就那么饥不择食?”
楚栗脸涨的通红,连连摆手道:“学生没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你也甭纠结,”林夕道:“安小姐是自由身,她在我那里做事,做的好了,我自护她周全,做的不好,从哪来回哪去……我若坚持不肯要她,太后逼我也没用。
“她也一样,在我那里呆的高兴便呆,呆的不高兴了,或者有了别的打算,腿在她身上,天大地大,爱去哪儿去哪。”
他说的这么清楚,楚栗哪还不明白,躬身一礼,郑重道:“殿下几番大恩,臣无以为报,此生愿为牛马,为殿下驱策!”
连“臣”都出来了,林夕兴趣缺缺,道:“你们两口子,一个喊着为奴为婢,一个喊着做牛做马……犯不着,大家缘分也就这么几年,赶明儿我去就藩了,难不成还带着你去给我开荒垦地?”
楚栗吃惊道:“殿下要去就藩?可是安大人说……”
话到一半连忙闭嘴。
林夕笑笑:“安大人说,皇兄不想让我就藩?”
楚栗尴尬道:“是。”
林夕道:“皇兄自然是为我好,他和母后疼我,我在他们的羽翼庇护下,是过得逍遥,可是以后呢?难不成要仰哪位侄儿的鼻息过活?我自在惯了,可受不得什么闲气。”
楚栗欲言又止,林夕又道:“再说了,我在京城呆了十几年,早腻味了……封地再小,总比京城大吧?”
楚栗道:“那也不必急于一时吧?”
林夕颔首道:“的确不着急。”
又叹了口气,道:“我那几个侄儿大了,一个比一个有主意。若是不来招我倒也罢了,偏一个二个的,把我当皇兄和母后的软肋拿捏……我呆在这儿,排忧解难没本事,唯有给皇兄添乱的份,何苦来哉?
“若下次再闹起来,顺势走了就是,当我怕了他们了,求个清净。”
楚栗默然。
林夕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他听得,不如说是给安元纬听的,他若真有心就藩,安元纬也好,大长公主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