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卷推了推陆衍。
陆衍没敢真的用力,一下子就被推到一边,他拧着眉,继续:“和谁睡。”
不知是不是安卷的错觉,他觉得陆衍这话听起来竟有几分委屈巴巴的意味。
“和我弟弟。”他说。
“不许。”安卷的话才刚说完陆衍便迅速接口。
安卷愣了下,而后飞快道:“为什么?”
他和弟弟一起睡怎么了,这也要管。
陆衍也说不出为什么,“不许就是不许。”
心里闷闷的,这种情绪并不陌生,每次有人亲近卷卷时他都会不开心。从小到大皆是如此,陆衍希望卷卷亲近的人只有自己。
然而事与愿违,卷卷身边有许许多多的人。
不止他。
甚至于……还有比他更加亲近的,是卷卷名义上的弟弟。
陆衍心情烦乱,不知如何是好。
安卷神色也跟着变了变,眉头刚动了下,正欲开口,忽地就被陆衍一把抱住,“卷卷。”
听起来更加委屈了,这次安卷清楚意识到。
“你、你怎么了。”他磕巴道。
陆衍一时没说话,安卷早就被他抱习惯了。毕竟从他入国子监起,他们两便一直待在一块。安卷见他不开口,便静静等着。
半晌,陆衍低声说:“不要同旁的人一起睡。”
安卷皱皱眉,“弟弟也不行吗?”
陆衍:“不行。”
安卷:“可是我也跟你一起睡。”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陆衍抬手按在他脑门,“我是谁?”
安卷犹豫了下,眼睫扑闪,还是喊了他一声,“七哥哥。”都从小喊到大了,安卷放弃挣扎。
陆衍闻言便笑起来,“所以,我不是旁的人。”
安卷听得一愣一愣,最后被带回安府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陆衍不是旁的人,那阿潋就是了吗?
安卷恍恍惚惚下了马车,一进桃禾居便看见又在院中等着自己的安潋。
“阿潋。”安卷小跑过去。
安潋:“兄长回来了。”
安卷一把拉住安潋的手,明明是大热天,安潋的手却冰凉一片,“你等多久了?”
听见他有些发沉的语气,安潋低了低脑袋,小声说,“没多久。”
今天安卷因为跟陆衍在马车上耽搁了些时间,回来晚了,他猜测安潋等了他许久。
“以后不要等我了。”安卷看着安潋认真说。
安潋眨了下眼,“听兄长的。”
话音刚落,他便轻轻咳嗽起来,安卷连忙揽住他,“看,受凉了吧。”
安潋面色本就苍白,咳嗽两下后看起来就更加白了,他睫羽扇动,忽然说:“那,兄长今日不要与我一同睡了吧。”
他怕将病气过给兄长。
安卷刚要说话,倏地想起陆衍说过的,他顿了顿。
安潋头抬起来些,因为常年生病,他虽只比安卷小上三个月,却矮了许多。此刻他的眸子被水汽浸染,如同被打湿了水落在路边的小动物般可怜巴巴地望着安卷,“兄长,答应我。()”
万一真的将病气过给兄长,那比生病还要让他难受。
安卷:好好好,答应你。?()?[()”
安潋立刻露出个有些高兴的笑,末了又不好意思看安卷,所以低下了头。
安卷长舒口气,揉揉安潋的发,觉得弟弟可怜极了,“想不想吃苹果?我去听荷园给你摘。”听荷园栽种着果树,眼下已经结了不少果子。
安潋唇角弯了弯,“是兄长想爬树了吧?”
今天一天都被陆衍守着没有逃到课的安卷眼神乱飞,“才不是,我想给阿潋削苹果吃。”
安潋心里好笑,明明房里就摆了今天采摘的果子,偏兄长要说去听荷园。
“那就多谢兄长了,”安潋老实道。
安卷搓搓弟弟的小脑袋,“我去摘,你在这等我。稍后我再摘几个梨,回来给你煮梨水喝。”
安潋脑袋一点一点,“好,兄长要小心些,快去快回。”
安卷答应一声,摇头晃脑出了桃禾居,手往身后一背。
答应陆衍的事情做到了,弟弟也被他哄得服服帖帖。
他真是个天才!
安卷蹦了两下,接着就一路蹦到了听荷园,刚进去便就近找了棵树靠倒,跟以前奶奶养的大狼狗一样把舌头吐出来哈气,“哈——累死他了。”
他刚才为什么要蹦那两下,都停不下来,真累人!
安卷休息片刻才站起来,他现在已经很少想起奶奶了,但是偶尔还是会怀念。以前他爬树,奶奶都会在树底下守着他的小孙孙,担心安卷摔倒。
虽然他现在有新的祖祖了,可安卷回想起奶奶还是很想念对方。
安童拿着篮子慢安卷一步来时,他已然上树,“安童,接着!”
“少爷我接好了。”安童将篮子放下,又撩起袍子举在身前接树上下落的苹果。
安卷摘了一颗又一颗,左右吃不完府上还有那么多下人,他也不怕浪费。
安童吹捧道:“少爷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