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坐下喝着茶。
他搞不懂萧让问那句话的意义,他想自己怎么答?
牵挂你?云歇想到这个可能性立马摇头,自己都觉得好笑,现在的萧让怎么可能会在乎他在想什么?
他要强要杀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那他突然撒娇卖乖做什么?
最奇怪的是,萧让今日明明有机会狠狠践踏他的尊严,却轻而易举地放过了他,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帮了他。
这也太矛盾了。
但鉴于现在的萧让前一秒还笑着,后一秒却冷脸,威胁和撒娇无缝切换,跟神经病似的,云歇也懒得搞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云歇能确定的只有两点。
一,萧让觊觎他的身体,时时刻刻想上他。
二,萧让因为自己做的那些事而心态扭曲,不会轻易放过他。
所以他若想改变局面,要么放下身段,使出浑身解数在床榻间讨他欢心,趁机救人;要么麻烦点,洗白自己。
然而云歇不想被上,也懒得洗白。
被人强迫,身体上也许……感觉尚可,心理上云歇却过不去。
萧让要是闷头办事那种,他也许真的会仔细考虑下,可萧让床上话多,总要问,叫他难堪,又喜欢玩花样折腾人,最最不能忍受的是,他对留痕迹和内这两件事似乎有别样的执念,这跟狗撒尿占地盘有什么分别??
云歇简直是羞于启齿。
反正是床品太差。云歇灌了口茶消消刚上来的火气。
洗白这条也不可行。
那些事时隔日久,证据消弭,他一时半会儿洗不干净自己,有些事也没法洗,比如和敌国高层保持通信这事,他压根不能暴露四有五好局的存在。
所以事情到此为止陷入了僵局。
……
和萧让在一个殿檐下,又睡在萧让床上,云歇提心吊胆又辗转反侧了一夜,担忧谢不遇他们的处境,又怕萧让兽|性大发,但奇怪的是,一整晚萧让都没出现,倒是偏殿的灯一直没熄,从他这能微微瞧见光亮。
临上朝的时辰,也不见那边有丁点动静,云歇咬咬牙,不准备和萧让再耗,抱着摊牌任他处置的心态,不顾承禄阻拦冲进了偏殿。
烛火渐熄,徒剩余晖,萧让在案前打盹,地上是扔得乱七八糟的奏折。
承禄之前被云歇摆了一道,却并不记恨他,他知云歇故意留了手,体恤他年老,本意并非伤害他。
承禄轻声道:“陛下好容易睡下,您待会儿再过来……”
云歇摇摇头,保证自己不会闹醒他,轻手轻脚过去,捡起一本地上的奏折,发现上面竟有萧让的朱批。
他看过了?
云歇又捡了几本,有些意外萧让每本都批复了。
四有五好局不是告诉他,萧让成了暴君么?可他……明明还勤于政事。
云歇垂眸扫了眼奏折内容,眉头蹙得更深。
萧让在修陵寝。这份奏折是户部汇报材料购买情况,这些材料价格之高,令人咋舌。
明明还是暴君行径,劳民伤财动工动土,消耗国本仅为自己身后事考虑。
可他不是信唯物主义吗?何时这般迷信指望到地下继续做皇帝了?
云歇往奏折下方随意一瞥,霎时瞪大眼,萧让竟然批了……“退掉”二字。
他又突然不修陵寝了??这也太能折腾了吧??
还退??官家的脸面不要了??
云歇越发迷糊,捡起奏折,一本本理好堆回萧让案前,承禄在背后偷笑,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
云歇觉得萧让这般劳累,自己现在唤醒他未免太不近人情,叹了口气正要出去,却被熟睡的萧让抓住了手。
云歇心头猛地一跳,还以为萧让醒了,蓦然回眸,却见他仍趴着,衣裳单薄,侧颜静谧恬然,只眉头微蹙,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云歇松了口气,他现在真的是怕了萧让。
云歇看不见的地方,萧让面上浅淡笑意稍纵即逝。
云歇要拨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凉得惊人,云歇这才想起,萧让腹部好像受了伤。
他有伤还要强迫他行那事,这人简直……简直……
也不怕像先帝那样,直接在女人床上薨了,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云歇正气恼,也不管他睡着了,刚要狠拨掉他的手,却听他痴语道:“相父,你怎的……这般偏心?”
这话听得着实耳熟,云歇猝不及防间掉进了回忆的漩涡。
他记得有一年,萧让寿辰,刚好楚剑清回边关,邀自己饯行,云歇犹豫了下,想着萧让毕竟是皇帝,不缺他这一人祝贺,楚剑清却几乎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便白日里还是去十里长堤送楚剑清,连夜赶回宫哄萧让。
他终于赶上了这一日的尾巴,回来时,萧让就趴在桌上,似乎是睡着了,见到他,迷迷糊糊间,极委屈地说了这么一句。
“相父,你怎的……这般偏心?”
云歇还记得自己当时有多惶然无措,他……偏心?
当时萧让却倏然傻笑:“你还是回来了。”
他对着烛火,伸出两根冷白的指,比了个很小的缝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