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演习暂停后,新一团和三团就达成了默契。新一团的部队都退回到了聂村,三团则在松村镇驻扎。双方隔了四五里地,已在六零迫射程之外,都选择了避免冲突。
而那个说要通过三团防区的独八旅,则临时分散驻扎在了聂村东南方向,武乡南边的三个村子里。虽然这个旅兵员不多,但怎么说也有两千多人,一个村子是怎么也塞不下的。
说来也有趣,在新一团、三团、独八旅这三支部队里,独八旅是人数最少的,但却是胆子最大的。即使在楚云飞表示自己并不想动手,甚至多次提示新一团战力极强的情况下,独八旅的旅长田齐卿仍然对夜袭新一团有着不小的兴趣。
“兄弟,借个火。”
夜色已经深了,整个松村镇都安静了下来。在呼啸的寒风中,两个负责守夜的哨兵凑到了一起。
这年头打火机还没普及,谁要是有个打火机那都得揣起来,绝无可能发生什么“吃一顿饭丢一个打火机”的事情。大家更常用的是火柴,点火次数有限。
两人脑袋凑到一起,很快又分开,嘴里各叼了一支烟,美美吸上一口。
“老兄,你听说了吗?八路演习的事情。”
“听说了,但传的有些邪乎。什么人手一把自动火器,炮弹满天飞,猪肉随便吃……特娘的这是说八路还是说美国人呢?八路要是都这么富,鬼子还能有今天?”
两人一边抽着烟一边聊着最近的事情。两个团搞的演习显然就是近期最好的谈资。
“但不管怎么说,新一团的实力肯定强,物资应该也比其他八路充裕一些。我估摸着,演习的时候咱们团座丢大脸了。”
“为啥?”
“我不了解八路,还不了解自己人吗?要不是输惨了,至于把八路吹得这么强?”
“嘿嘿嘿……”
两人压低声音笑了起来。但没几秒,其中一人就笑不出来了,转而一声叹息。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起以前了。咱们多久没吃过肉了?”
“鬼子来之前咱们领的是银币,偶尔还能吃顿好的。鬼子来之后,咱们领的是大花脸。吃肉?想得美。”
这里的花脸和戏曲无关,而是阎老西发行的晋钞。因为钞票质量差,人像模糊,所以老百姓们按照面值依次起了外号:十元的叫“大花脸”,五元的叫“二花脸”,一元的叫“小花脸”。
士兵手里基本都是大花脸的原因也很简单,阎老西给各行署发了印钞机和钞纸,需要多少直接开印。就连孙楚这个不受待见的手里也有一台,只不过他被限制了发行量,手里只有几十令纸,不能超发。
说着,这人就掏出一张十元的晋钞:“你说,这玩意现在有几个人愿意收?上次我去买东西,小贩看了我就跑。我把他拦下来,说我又不抢你的,跑什么?他说你们这些兵手里只有花脸,和抢没什么两样……哈哈。”
“肯定啊,这大花脸还不如一元法币,现在谁出门不带点其他钱?”
干笑两声后,两人沉默了下来。嘴上叼着的烟很快就短了一大截。
很快,其中一人就将烟抽完,他把烟屁股狠狠往地上一丢,用脚踩灭:“烟屁股我带走?”
≈lt;divcss=ntentadv≈gt;按理说执勤期间是不给抽烟的,但这深更半夜的巡查都睡了,他俩还醒着就已经对得起长官了,抽根烟算什么?只要记得烟屁股冷了要带走,不留下证据就行。这事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行,那我……”
话说到一半,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枪响。两人下意识地弯腰窜进了边上的掩体,给自己的枪上了膛。
“听声音,是聂村方向,八路的驻地。你去摇铃,我把烟屁股捡了。”
“好。”
两人刚刚分配完任务,还没开始行动,就听见聂村方向又响起了枪声。这次就不是一两枪了,而是每隔上几秒就响起一声,明显是有人交上火了。松村镇和聂村也就几里地的距离,又是清静的夜晚,噼里啪啦的枪声无比清晰。
“哪打枪?”楚云飞一脚踹开房门。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他对枪声无比熟悉;再加上他总是不放心独八旅那边,睡得也不怎么好。枪声响起的第一时间,他就睁开了眼。
楚云飞一边系着武装带,一边听着枪声。在判断出枪声是从东边传来时,他心里就开始暗骂起来,这下轮到他不好办了。
随着哨兵的警铃响起,整个镇子都活了过来。无数百姓从床头爬起,隔着门窗观察着走上街头的士兵。士兵们穿好军装拿起武器,走上街头,将目光对准了自己的长官。
军官们则一脸茫然。也没听说过有什么行动啊,边上驻扎的又都是友军,为什么会打得这么激烈……
可他们的疑惑还没持续多久,一道爆炸声就从远处传来。这声爆炸之后,交火的声音迅速激烈起来,甚至有自动火器持续开火,冲突明显又上升了几个级别。
“集合,集合!”
军官们不再犹豫,立刻开始集合部队。排长负责布防,连长纷纷跑向了团部寻找楚云飞和钱伯钧。
“二连在镇内就地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