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亮。
清晨时京城里的恐慌动乱已经渐渐止住，却依旧能听见哀吟与哭泣声。
相对于京城的混乱，爆炸发生的地方才是地狱一般惨绝人寰。
陆小凤走在断壁残垣间，全身都已冰冷。
一柄微微变形的剑器落在地上，剑的尾端还绑着红绸子，被烧去大半。
碎石间不时能看见血肉碎块，还有焦糊的衣衫。
最让人心惊的是，山脚附近许多没有死于爆炸的江湖人，依旧死去了，他们身上的伤口无疑是被人有组织的杀害的。
这是一场清洗。
一场有预谋的，令人震惊的行动。
按照那两人喜欢装高手的习惯，应该会很晚到场？也不能确定他们有没有改掉那种卡着最后时刻翩翩而来的毛病，没改就最好了，还能捡一条命。
仓促……
一大批高手为之陪葬。
她不知道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有没有死在那场爆炸里。
她垫在没有往她身上卸力，硬生生扛住了那声浪的冲击，受的内伤比她严重的多。
距那场爆炸已过去两天了，她依然心有余悸。
顾长生心中思量，从那哨声看，大概率是针对她们二人——也有可能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两人先到了，只差她们二人，所以她们一作出离开的动作，立刻就发信号引爆。
他看见被烧掉半条身体的大黑狗，肚子里还有着人的手臂，陆小凤认出来这是犬郎君。江湖传闻早已死去，多年不见踪迹的犬郎君。
木道人——
这一场爆炸，让江湖受创颇重，能去上山观战的，几乎没有实力太低的人。
江湖一时寂静无声，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红鞋子的大姐，恐怕已凶多吉少。
何时和这人结仇过？
这些江湖人啊……
他恍惚认为自己听错了。
陆小凤忍不住趴在一旁呕吐。
茫然望向远处。
江玉燕瞅着她身上缠着的白布。
“你好好养伤。”顾长生道，“养好了我们去武当问问。”
陆小凤怔了怔，心里微惊，他认为更厉害的人受伤竟然更重，那眼前这人究竟强到什么程度？
“对了，有空转告木道人，一个月后，让他在武当等着，不要乱跑。”顾长生道，“他留在那，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要是跑了，我就平了武当。”
多大仇？
只不过是延续一下紫禁之巅的决战，不想让它结束而已。
这里面是否有西门吹雪、甚至那两个女子的尸体？
他也不知道。
从外地赶来的高手望着废墟心惊。
顾长生淡淡道：“放心，我要先等妹妹养好伤再说。”
“有人不想让这江湖平静啊。”
毫无波澜的话语，却让陆小凤瞪大了眼睛，平了谁？
江玉燕喝了一口药汁，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眉。
这却是没有想到的。
甚至只有她们两个，也足够完美的结果。
接二连三陆续有人前来，大内高手，江湖人士，谨慎而警惕地躲在暗处观察。
原地只剩下废墟和残肢。
无数人在查证，寻找线索，却发现死在现场的大多是江湖上早已死过一次的人。
顾长生摸着长剑，感受着背后隐隐的痛感，还没有完全愈合，“也好，那就都不要平静了。”
努力在废墟中寻找，不时有石块从山上滚落，蒙蒙细雨，洗不清这满地冤魂。
这一场爆炸出乎所有人意料。
“张嘴，啊……”
他记挂的人消失无踪，消失在这场大爆炸里。
顾长生将一碗药汁给江玉燕喝下，帮她掖了掖被角，拿着碗去井边洗净。
她心底闪过了那条伸出胳膊的大黑狗，与远处头戴篓子竹笠的灰衣人。
顾长生脸上平静，眸色阴冷。
定了定神，陆小凤尽力平静问：“这事与木道人有关？”
看着满目疮痍，没有一个人是平静的。
从山道上捡到两柄剑，陆小凤心中一沉，他认得这两柄剑，一柄古朴，一柄细长。
“是谁？”
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当世四大高手决战，却直接在决战地点被炸为齑粉。
他在废墟上找到这两柄剑的时候，还以为她们死在爆炸的中心了。
从薄薄的冷雾中走出来，他看见了那道身影，一身黑衣，整个人清清冷冷的。见到顾长生完好无损的模样，陆小凤眼中露出一抹不敢置信。
顾长生道：“有线索吗？”
“至少比很多人好多了。”陆小凤黯然道，直到现在他还没有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消息，许多人都失踪了。
直到几天后，废墟上的火焰还没有完全熄灭。
烧焦的肉味让薛冰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死死盯着远处一柄剑器，她自然认得出来，那是大姐的双剑。
“快，听话。”
在那样恐怖的爆炸中，靠近中心的人都已经粉身碎骨，这两人究竟强悍到什么程度？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也受了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