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
陆父暴跳如雷,再一次打断他:“狗屁!我才不是你爹!你是我爷爷——”
陆想勉为其难道:“那行吧,孙子你听我解释……”
陆父彻底炸了,他冲上前去,一巴掌扇在了陆想的脑瓜子上,打的陆想嗷嗷乱窜。
司徒声见两人像是猫捉老鼠一般,一个追一个躲,心中却是忍不住生出了些羡慕之情。
几曾何时,他也和父亲这样吵闹追逐过。
兄长和母亲便坐在一旁,手里捧着瓜子和热茶,看热闹似的说着笑着。
不过短短四年时间,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陪他出生入死的父亲,被火焰吞噬的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来。
最疼爱他的哥哥,在那场熊熊烈火之后,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过分毫的踪迹。
还有他那个性子温婉又爱美的母亲,为了躲避太上皇的追踪,瞒着他剪去了一头长发,提心吊胆的苟活在晋国的某个角落。
他们一家人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苦难和别离?
司徒声缓缓吐出一口长气,似乎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陆父也追的有些累了,他额间布满汗水,指着陆想道:“你别忘了,你是陆家的独子!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九泉之下如何向你祖父交代?如何对陆家的列祖列宗们交代?”
陆想终于收起了面上漫不经心的态度,他沉默许久,对着陆父屈膝下跪:“爹,您曾教导过我,男子汉要顶天立地,敢作敢当。”
“我一时混账,夺走了公主的清白,哪怕豁出命去,也要为她负责。”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毅然决然的坚定。
陆父面色一白,脚下颤了颤,险些没有栽倒过去。
他终于明白过来,陆想为什么非要不顾劝阻,一定要来参加今日的比武招亲了。
若是方才,他还觉得自己有可能劝动陆想改变心思,如今他便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的面容像是一下苍老了十几岁,鬓间的白发横生,干裂的唇瓣蠕动了半晌,才像是认命似的,缓缓阖上了眼眸。
陆想看着陆父那苍老悲伤的模样,心中也是不怎么好受,他对着陆父磕了三个响头:“孩儿不孝。”
陆父没有说话,只是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帐篷外慢慢走去。
“我会尽我所能,护陆想周全。”
这话是司徒声对着陆父说的。
也是他对陆父许下的承诺。
陆父听到这话,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叹了一口长气,也没有回应什么,迈步便离开了帐篷。
许是陆父走后没多久,刘袤就进来提醒道:“即将开宴,皇上请千岁爷前去大殿用膳。”
这大殿建在校场外,原本是供皇室举办家宴所用,但到了太上皇那一辈,每月一次的家宴就被取消了,这大殿也理所当然的被闲置了下来。
正好今日比武招亲,这大殿便又派上了用场,成了皇室以及今日参赛的贵族子弟用膳的地方。
因为中午用膳的时间比较紧,只有半个时辰左右,皇帝便提前让宫女们摆好了午膳,只等着众人到场就可以用午膳了。
司徒声微微颔首,拽起面色沉重的陆想:“你就不要去了,我给你准备了单独的午膳。”
皇帝自以为旁人瞧不出,其实早在南山校场的那次,司徒声便看出了皇帝的小心思。
不过就是想利用嬴非非的婚事做文章,与平阳侯府牵桥搭线,也好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直到足够与他抗衡。
原本皇帝直接赐婚就是了,偏偏皇帝自作聪明,非要多此一举,用比武招亲的方式将嬴非非嫁给高畅。
如今陆想横插一脚,皇帝自然是会想方设法的让陆想输掉。
按照司徒声对皇帝的了解,皇帝来明的行不通,必定会对陆想耍些见不光的阴暗手段。
他又叮嘱一句:“你自己也注意点,不要乱吃东西。”
见陆想点头,司徒声才放心离去。
虽然陆想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下午的擂台,还是简单的吃了两口。
待他用完午膳,便回了陆家的帐篷。
帐篷里溢着淡淡的茶香,陆父手捧一杯热茶,正端坐在软塌上,一旁则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陆凯。
陆凯不敢顶着这张肿成猪头的脸庞,到擂台上去丢人,索性就直接选择了弃权,没有参加上午的打擂。
而陆父没有心情去用膳,再加上陆凯一个劲的哀求他,请他帮忙在中间说说好话,他就留在了帐篷里。
陆父还是一副对陆想爱答不理的模样,陆凯见陆想走进来,连忙走上前去:“堂哥,你终于回来了。”
陆凯面上挂着殷勤的笑,他的鼻息间仍残留着血痕,右眼的眼角并着颧骨肿的老高,一道道青紫的淤痕令他的面容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陆想一向不怎么喜欢陆凯,若不是他母亲非要让他将陆凯弄进军营里,他约莫这辈子都不会和陆凯有什么交集。
他神色淡淡的应了一声,嗓音略显散漫:“嗯。”
这毫不遮掩的敷衍,令陆凯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的后槽牙紧紧相扣,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