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太就不喜欢听这个:就算没花钱是自己考上的又怎么了,月儿也考的京都的大学!
安向兵翻了个白眼儿:小月考的那是京都邮电学院,那死丫头考的可是京都大学,全国顶尖的大学!
安小月前一段时间回家打了个转,带了京都邮电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回来,说是要提前过去适应环境,从家里拿里一笔钱走的。
安向红知道女儿考上了大学,天天在村里镇上喝酒吹牛。
有恭喜他的,有奉承他的,偏镇上也有人看不惯他那副牛皮哄哄的样子,故意呛了他一句:
不就是个京都邮电学院嘛,只是个专科而已,吹得跟考上了京都华清似的,浑身有两根骨头就不知道重几斤几两了......
安向兵当时也在场,问了人才知道,全国顶尖的大学,一个是京都大学,一个是华清大学。
大侄女儿虽然考上了大学,还是京都的一所大学,跟人家京都华清相比,那可差得远了。
不过当时安向兵也没觉得有怎么的。
再差得远,那也是大学啊,村里有几家的娃儿能考上大学的?
读完大学,那就是端铁饭碗,吃公家饭的人了,从山窝窝里飞出去了。
别说他哥了,就是他这个当叔的,以后有这么个吃公家饭的侄女儿,也觉得脸上荣光。
可老话说得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现在被安雅这么一对比,安向兵就忍不住撇嘴了:小月一年拿了家里多少钱啊,也就考了个京都邮电学院,听说还只是个专科呢。
看看那死丫头,这一跟了李寡妇,李寡妇发家致富了不说,死丫头还考上了京都大学——
亏得他老娘还口口声声骂死丫头是丧门星,人家哪里就丧门了,明明还给李寡妇带财带运了!
要是当初没把那死丫头扔出去,搞不好现在开厂子的就是他安向兵了,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就是围着他喊安厂长了!
安向兵很有一种失之交臂的忧伤,没好气地看了他哥一眼:哥,当初那个算命先生别不是骗钱的吧?
我就说这种走乡窜寨的算命先生的话不能信,你们非说他算得准,他把死丫头算成了丧门星,你瞧瞧人家现在......
安向红跟吃了一整只柠檬似的,酸溜溜的,心里正老大不舒坦呢,结果安向兵还尽往他痛处戳,当即就粗着嗓子吼了回去:
你怎么这么话多!一大早地我就帮你跑城里来找闺女儿,闹得这一出一出的,你还让不让人清静下了?
安向兵撇了撇嘴,想想还是不吭声了;不管怎么说,安雅那死丫头已经是跟他们结仇了,以后啊,他还得靠大侄女儿那边。
安向兵不说话了,梁招娣却既不服气,也存着烧火看热闹的心思呛了一句:
大哥你也别吼向兵,大嫂当初如果不把小丫扔出去,她现在不是既给你带财,又给你长脸?
一个两个的,都是事后诸葛,懒得听你们在这里讲!出来转大半天了,小娟那丫头也不知道钻哪儿去了,我可不陪你们在这儿浪费工夫了。
安向红摞下一句话,脚步飞快地走前面去了,心里头却是抓心抓肺地揪着。
说起来,也是张银桂婆娘有事没事喜欢打二丫头,还不时在他耳边说些二丫头的坏话,害得他看着二丫头那张苦脸就来气。
要不是张银桂把人打得给离了心,现在说不定那丫头带财就带到他这儿了!
李寡妇的家底哪有什么,又哪有什么本事,大家都是在地里刨食吃的,谁还不知道谁?
偏那丧门星被她认过去养了,这日子就一天比一天红火了,三层楼的小洋房修起来了,厂子也开起来了。
连死丫头一个小学就辍学天天在家里打猪草的,也不知道拜到了哪门子魁星,连京都大学都考上了!
张银桂这个死婆娘,怎么就不知道收一收那丑脾气呢?这下好了,好端端一个小福星,硬是被她听信那算命的说是丧门星给打跑了......
安向红怎么后悔,回去后又跟张银桂怎样一顿好撕,安雅并不知道,当然她就算知道了也不关心。
突如其来的军训通知略微打乱了她的计划,不过好在昨天一早被她派出去的吴小红已经回来了,身后还带了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
李婶,小雅,这位就是D市日报的汪记者。
安雅和吴小红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事,李心兰还不知情,不过耍笔杆子的记者都是文化人,李心兰自然很是尊敬:
汪记者你好,快请坐,我这就给你泡杯茶过来。
安雅连忙拦住了她妈:妈,你别忙了,你快坐下,我去泡茶,汪记者这一趟过来是采访你的。
采访我?李心兰吃了一惊,我有什么好采访的?
记者采访人写的东西,不都是要登到报纸上吗?
她家跟报纸唯一挂得上关系的,就是小雅前些日子在《永吉报》上打的招工启事和声明了,她这个人哪有什么好采访的?
汪记者却一迭声地抢着答了:有的有的,刚才我从后街上来就看到李厂你们那个头花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