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天不见,宁暮雪似乎又憔悴了几分。
明明隔了一段距离,容凌依旧能看见她通红的双眼,她提着零食袋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似是察觉到她的防备,宁暮雪开口:“放心,这里是公共场合,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口吻中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嘲弄。
不知为何,听她漫不经心地说话,容凌胸腔瞬间冒出火气,大步走出去,直接无视宁暮雪。
只不过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宁暮雪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昨天不是还在生病,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还有……”她回过头来,目光落到容凌身上,“容凌,你从楼上往下跳的时候,真不怕自己受伤吗?看来我显然是白担心了。”
宁暮雪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是要将容凌身上看出个洞来。
如果是上一次陶然的那晚,还可以说是容凌提前做了准备。
可她从海岛到医院时,明明身上什么都没有,就连衣服都是宁暮雪亲手替她穿上的,怎么也会有勇气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宁暮雪很肯定,容凌一定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宁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容凌反唇相讥,“只要你离我远些,我自然什么事都没有。”
她目光落到被扣住的手腕处:“麻烦放开,要是再不放的话,我可就要报警了。”
她目光冷得如同冰霜般,宁暮雪微微松开了手。
在她走出几步后,宁暮雪还是没忍住开口:“容凌,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
容凌脚步一顿,头也不回道:“当然,宁暮雪,同样的话送给你,你最好祈祷下次别落到我手上。”
这是三年前容凌生日时,二人决裂时的那个夜晚,宁暮雪说的那句话。
容凌几乎是脱口而出。
“为什么?”连续好几个夜晚不曾睡着,宁暮雪几乎快要站不稳,“容凌,你总该给我个理由吧?”
“就算是讨厌,也总该有个讨厌的理由,容凌,明明我从来都不曾负过你……”
说到最后,宁暮雪颤抖的嗓音破碎不堪。
刹那间,容凌心头生出无力感,就好像从始至终自己都是在无理取闹,她宁暮雪不过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从来都不曾?”容凌冷笑着回过身来,“宁暮雪,只怕我说出来,你也未必会相信。”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信。”宁暮雪回答得不假思索,目光坦然地看向她。
容凌下意识张了张嘴,旋即又意识到自己要说的那些东西是多么荒唐。
更何况,她为什么要让宁暮雪知道?
“说呀?”见她闭口不言,宁暮雪有几分急促地催道,如同哀求般,“容凌,你说呀。”
就算是编个理由也好,只要是容凌说的,她就不会怀疑。
不知是不是因为大病初愈的缘故,容凌感觉自己几乎快要站不稳,身形摇摇欲坠。
就在此时,不远处有车灯亮起。
容凌并未在意,只当是有人开车经过,然而紧接着下一秒,引擎轰鸣的时候直奔她而来,伴随着宁暮雪的呐喊声:“小心。”
还不等容凌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就已经被重重推开,与其同时,是汽车戛然而止,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以及将容凌推开,自己却被撞倒在两米开外的宁暮雪。
购物袋里的零食饮料碎了一地,容凌失神地从地上坐起来,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宁暮雪,以及隔着车窗玻璃,驾驶座上那个熟悉的人。
短暂的镇定过后,车里的人才从里面出来,竟然是罗雯雯。
多年不见,她依旧是肤白貌美的模样,只不过多了几分成熟女人才会有的韵味,手指间别着的钻戒亮得耀眼。
“怎么会这样。”容凌眼睁睁看着罗雯雯踉跄几步,扶着车前盖边摇头边自言自语,“不,我没有杀人,我只是想吓吓,我只是想吓吓……”
她哆哆嗦嗦,终于想起一旁的容凌来,几乎是泣不成声地冲着容凌的咆哮道:“本来我只是想吓吓你,怎么会这样,容凌,都怪你,全部都怪你!!”
“全部都怪你!”罗雯雯声嘶力竭,“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想跟顾栾在一起,根本不会做后来那么多傻事。”
“都怪你!顾栾他从来都不爱我,他跟我结婚只是为了孩子。”罗雯雯喊哑了嗓子,“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依旧可以跳舞,我现在会成为大明星,容凌,从头到尾你都只是在利用我!”
“都怪你……”罗雯雯一边泣不成声一边怒骂,“我永远都是一个人,三年来只有人前的风光,他却从来都没将我当成妻子……”
容凌整个人都没有力气,木然地任由罗雯雯对着她吼叫,慢慢站稳身子。
然后下一秒,一个巴掌便狠狠地打在罗雯雯脸上,让她冷静下来。
“清醒了吗?”容凌问道。
这时车库的保安也察觉到不对劲过来,罗雯雯很快被扭送走。
已经有路人打了救护车,却没人敢上前查看。
满地都是血,没有人敢上前。
血甚至流到容凌的脚边,沾湿她出门时新换上的白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