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离晓看了他一眼:“幸好没让你碰。”
“嗯?”段燃一愣,“这东西对我有奇效?针对我的毒?”
最后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地母神的诅咒?”
闻离晓点点头:“一脉相称。”
而地母神用在段燃身上的诅咒毒是从高等邪神同盟的“医药与毒药之神”那里得到的。也就是说,现在使用第零实验室做这种不人道研究的存在就是这位高等邪神同盟的七贤者!
叶流光蓦然开口:“刚才那个实验体提到的两种药的命名方式不觉得有些熟悉?”
段燃摸了摸下巴,表情严肃了一些:“元素加数字?”
叶流光点点头。
一脸没刮干净胡须的花空楼冷哼着捏了捏拳头:“我就说,当初应该把弗洛斯杀掉!”
在段燃的解释下,闻离晓明白了这个名叫“弗洛斯”的人是谁。
他是当初第零实验室的研究员之一,实验室主任阿瑞斯·海德的下属,主要研究各种救治神秘事件的药剂,和海德主任一样,并不介意使用人体实验。
他对自己研制的药物的命名方式就是一个元素名加一个数字。
叶流光道:“正确的说,弗洛斯和海德不大一样,海德至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认为研究的发展必然要伴随着牺牲、牺牲少数拯救多数是无法避免的现实;而弗洛斯不同,他没有任何道德观,对于生命判断仅仅是是否对他的实验有帮助。”
段燃嘀咕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死了就没法继续研究,我觉得弗洛斯会毫不介意地用自己试药。”
闻离晓挑了挑眉:“所以这个弗洛斯就是‘医药与毒药之神’的本体?”
“有可能。”段燃道,“人造邪神叛乱事件后,弗洛斯就失踪了,实验室找了很久没找到,只好定性为牺牲在了那场叛乱中。”
现在看来,这位研究员不但没死,反而蜕变成了邪神,并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当初的第零实验室,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了无辜的人,继续着无人道的实验。
花空楼脸上的肌肉跳了跳,朝地上吐了口痰,骂了一声:“祂最好还没跑!”
叶流光也一扫过去有些高冷的表情,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似乎在控制自己,过了一会才转头对闻离晓道:“弗洛斯带给我们的痛苦实在令人难以忘怀,我也希望祂还留在这里。”
不过他们都知道这恐怕不太现实——阿里艾斯阻拦他们前来第零实验室失败,有足够的事件让医药与毒药之神逃走,这个实验品被留下,大约也是因为失去了继续观察的价值。
段燃环顾了一圈这间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遗憾又委屈地叹了口气:“哎,我的不快乐老家,居然被祂们搞成了这样。”
他在一边墙壁上找了找,摸了摸下巴,“还好,当时我画上来的画还在。”
闻离晓好奇地走过去看了一眼。
墙壁上的画似乎是用什么东西刻上去、又用油性笔涂了一遍,歪歪扭扭看不大清,只能隐约看出左边是一只人手,右边则弯弯曲曲看起来好像海草。
其中有一根海草伸出来,和那只手握在了一起。
闻离晓端详了片刻,迟疑地道:“画的是拔萝卜?”
“……”段燃敲了敲墙壁,“不是,这明显是触手吧!这明显是我在和触手握手吧!”
闻离晓站远了点眯起眼睛,总算看着像了:“你的画工真是……”
说到这里,闻离晓的话语忽然顿住。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了他的心头。好像曾经在什么时候,他见过段燃描绘的这个场景:
一只手伸出来,与一条漆黑滑溜的触手握在了一起……
只是下一瞬间,那种熟悉感就消失不见。
闻离晓眨了眨眼,手指在太阳穴上揉了揉。
他的记忆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找回来,偶尔出现的熟悉场景,有可能就是过往记忆在他意识中留下的映射。
刚才那一幕是什么场景呢?如果单说他的触手和人类握手,那降临到这具人类的躯体上之后,触手早不知道被段燃玩弄多少回了;
但在他沉睡以前,除了他收的那几个眷者,应该没有人有机会见识他的触手才对……
闻离晓的目光放在了段燃的脸上。
他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在他沉睡之前有和段燃打过交道吗?
段燃还在为闻离晓批评他的画工而委屈,嘟嘟囔囔地道:“那没办法,我画这个的时候身上疼,手拿不稳嘛。”
闻离晓一怔:“为什么?”
叶流光轻哼一声:“作为有不死之身的苏醒者,你猜海德会给段燃安排多少实验?他才是接受过最多实验的实验品。”
段燃笑嘻嘻地比了个“V”,抱怨道:“他们真是不疼在自己身上一点都不犹豫。”
闻离晓沉默了一下,问:“实验持续了多久?”
段燃想了想,随意地道:“差不多从我进实验室到人造邪神叛乱吧。”
闻离晓还记得段燃说过他很怕疼,只是没想到段燃过去竟然承受过如此漫长的痛苦——十年之久的不人道实验,就这样被段燃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