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下面,向着海边走去。
越向海边走,越能感受到强烈的神秘阻力,从一开始的气流逐渐变得如同沉重的潮水,最后凝实宛如固体。
闻离晓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动用位格吸收“上帝”的神秘的话倒是还能继续往前走,但除非直接吸破结界,否则还是出不去。
这里距离地中海血浪扑过来的位置只有大约一百米。
闻离晓把段燃放下来,看了他一眼。
段燃仰起头,看着上空的惊涛骇浪,砸吧了一下嘴:“当初打地母神的时候,我连续几年都在这样的血海里,看什么都是红色,感觉眼睛都快瞎了。”
闻离晓用心体验着结界,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结论:“信仰结界,以支点为核心,将地中海的冲击力转换成结界恢复的源泉。只要地中海没有一次冲垮结界,就能恢复被海蛇啃咬过的神秘。”
段燃夸奖道:“很省心的用法,就是难布置。”
“支点必须足够牢靠。一旦有一个支点崩溃,整个结界都会崩塌。”闻离晓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意味着除非他们真的下决心把地母神的眷族全部放到全世界,否则根本没法硬闯出去。
段燃也叹了口气:“这个结界对我来说,倒是很容易打破。”
“弑神者”专克神秘产物,就算是结界也可以直接打穿。
闻离晓想了想,对段燃道:“我试一试‘启示’。”
段燃记得之前闻离晓每次“启示”都会花好一阵子,顿时有些稀奇:“从来没有哪个邪神能够接收多次‘启示’。”
闻离晓抓住这个机会透露:“给予‘启示’的那个存在可能是我……认识的。”
他本想说“是我的眷者”,但这样说段燃八成会觉得他在吹牛,便说得保守了一点。
段燃的表情果然更惊讶了:“你交友这么广阔?”
闻离晓不想理他,反正他给暗示了,摆出触手床铺,自顾自地躺了进去。
……
亚当小心地看了眼那个古铜色皮肤、一身纹身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大哥哥,小声对亚兰道:“亚兰,在那边悬崖上有一棵树,爬上去能看到海上的大人,要去看看吗?”
亚兰蹲在地上捡着小石头,闻言抬起头,微微一怔:“大人?”
“对,超大的人,但是只有爬高了才能看到。”亚当朝正靠在路边石头上跟黑暗之灵玩的黑暗之神努了努嘴,“咱们悄悄去玩。”
亚兰想了想,站起身:“好啊。”
亚当得意地笑了笑,伸手想牵着亚兰,却被亚兰躲开了:“不要牵着。”
“好吧。”亚当不以为意,像小鸟儿一样跑在了前面。
亚兰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的背影,慢慢跟了上去。
霍德尔本来就对教会城镇的小孩子不待见,听他俩只是去那边爬树,只喊了一声“离悬崖远点”,就随他们去了。
他倒是对亚当说的那个要爬高了才能看的“大人”有点兴趣,以祂邪神的身份当然不会跟小孩子一样爬树,而是召唤了几个黑暗之灵,托着祂向上飞去。
霍德尔飞到高空的时候,亚兰亚当也来到了另一边。
亚当绕着几棵椴树转了几圈,挑了最高最大的那棵,像只小猴子一样快速爬了上去,大呼小叫了一会,对着下面的亚兰招招手。
亚兰摇了摇头,脸上出现了一丝畏惧:“我不会爬树。”
亚当从树上滑下来,不满地道:“你怎么什么都不会!我拉你上来!”
两个小孩子互相拉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了椴树的树干,坐在了一根树枝上。
椴树的树枝不算太宽阔,两个小孩坐在上面便开始摇晃。这棵树生长的位置稍微有些倾斜,被小孩子的体重压得角度更大,几乎离开了悬崖的边缘。
亚兰低下头,看到脚下的悬崖,顿时一阵眼晕,紧紧抱住了树干。
亚当兴奋地指着天空:“你看你看,天边有个女人!”
亚兰抬起头,地母神庞大的躯体映入了他的眼帘,让他震惊地张大嘴巴。
只是看了一会,他便将目光收了回来,慢慢落回和他紧紧坐在一起的亲弟弟身上。
作为双胞胎,他们的年龄一致、相貌几乎没什么差别——理论上是这样。但实际上,作为弟弟的亚当吃得饱、穿得暖,所以相当白嫩圆润,而身为哥哥的他吃不饱穿不暖,在遇到闻离晓他们之前,脸上、身上都是冻疮和伤痕。
亚兰曾经以为这一切都是命运,绝望并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一切。
但是现在却得知,这根本不是命运,而是一个玩笑、一个巧合、一个阴谋。
这几天亚兰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但那些念头最后都淹没在水底,只剩下一个念头愈发清晰: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弟弟天真、纯粹、不谙世事的笑声在亚兰的耳中逐渐变得更加刺耳,让他抱着树干的手指逐渐收紧,纤细的手指几乎要嵌入树干之中。
就在这时,亚兰耳畔忽然听到了细微撕裂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折断。
他有些失去焦点的目光渐渐转移到身下坐着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