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手握得死死的,头垂了下去……
“得了,这么大人了,哭个屁!”老丈气恼休休的骂道:“等到了那个驿站,我去找那个可凶的大人说云中洲情况行了吧!”
后生愕然抬头,随即就看到老丈望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从呆滞中回神,小声嘀咕:“那个可凶的大人有什么用,没人没马的,也打不跑蛮子……”
老丈:“嘿,我说你这小子……”他撸起袖子,随即又放下:“行啊,你有本事,你有本事去北地洲去,去找那些兵,只要有这个本事,我就再喊几个人跟你一起去!”
何翠枝总算跟上这批上郡洲百姓的时候,老丈这句情绪格外强烈的话正脱口而出。
她看着对方用手猛敲后生,后生一边躲着一边小声嚷嚷“去就去,谁怕谁,好歹不能像老头你这么没良心……”
何翠枝一时间竟有些无从下手,无从下手打断他们。
幸好她没让大大再放轻蹄声。
当马儿再抬蹄落下时,脆中带闷的声音响起。
“哒!”
正“玩耍”着的一老丈、一后生顿时僵住身体。
敲脑袋的也不敲了,躲闪的也不躲闪了,慌乱又惊恐,却无法控制本能,下意识往后看去。
因为身高,入目的就是宛若神马一样的大大。
“蛮……蛮子追来了啊!!!”
尖叫声倏地响起,惊起一片飞鸟。
正安静走着的上郡洲百姓:?!!!
下一秒,何翠枝就见到了什么叫“四处哄散逃开”。
她无奈又好笑。
拍了拍因为突如其来的哄乱而有些躁动的大大,让它停下步伐。
然后朝着不知何原因,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跑的老丈和后生道:“我不是蛮子,是……”她顿了顿:“国师,大梁国师,你们也可以叫治粟令奶奶。”
听说“治粟令奶奶”这个名号已经传遍了大梁大半个北部,无人不知。
应该能有些用吧?何翠枝迟疑的想。
“不是蛮子?”老丈使劲儿用脚抓了抓地,那股神魂都被吓飞的无力软绵才消失,松气的同时,抓着后生就走。
不是蛮子就行,不是蛮子就行。
至于这只只有蛮子那边才有的马上为什么会坐着一个妇人,他没心思探究。
少掺和事,才能回家。
只是抬起的脚还未落下,老丈就猛地扭头,不可置信:“治粟令……治粟令奶奶?!!!”
何翠枝正要点头。
老丈猛地推开护在他身前的后生,目光灼灼的看向何翠枝。
白圆脸,上扬唇,三十上下,却满头乌发,尤其是……尤其是通身的气息,平和宁静,宛若庙里坐着的娘娘。
——你们啊,一看到治粟令奶奶,不用人介绍,就知道是她咯!
随着云中洲来了个治粟令奶奶,大显神迹传到上郡洲一起传来的话浮现在老丈脑海中。
他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张着嘴巴,想说,想说“你说你是治粟令奶奶怎么证明”,却发现张了半天,都没有吐出一个字,反而眼睛开始模糊了起来。
“你说你是治粟令奶奶你就是……啊!!!还真是,治粟令奶奶!”
一道声音响起,刚开始的时候,老丈还以为是自己开了口,正想他不是这语气啊,然后就发现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红色。
不是花朵那种惹人眼的红,是带着泥土气息,偏紫的红调,如一座小山。
凭空出现的!
老丈:?!!!
什么语气、什么疑惑全都被他抛到脑后,狠狠抹了一把眼,粗粝的手磨得眼皮直发疼,他却不管不顾,眼睛死死地盯着这座凭空出现的“红山”。
红薯!
是红薯!
每个都饱满又硕大的红薯!
堆积成了山。
他们手里的红薯跟这个一比,就像是孙子和爷爷。
这么好的红薯,要是做粮种,要是做粮种……
老丈眼睛发红,又快哭出来了。
“噗通!”
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乍然出现,老丈眼里刚蓄起的泪“吧嗒”一下没了。
他惊愕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后生。
“治粟令奶奶大人有大量,求您原谅我刚才的不敬!”
他一脸惭愧,仔细观察,还能看到惭愧中夹杂着激动亢奋。
老丈迷糊了一下,这后生不是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吗?咋跪……治粟令奶奶!!!
老丈猛地吸了一口气,总算想起是什么被自己抛到了脑后。
连忙上前,也跟着“嗒”的一下,跪地不起。
“治粟令奶奶,俺是上郡洲……里正,这小子是个莽子,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计较……”
老丈也拼命替后生求着,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吧嗒”跪下后,把后生挤得一个踉跄,差点没一屁股撅起来。
何翠枝看到这一幕,嘴角抽搐了一下。
再加上两人此起彼伏的求饶恕声,嘴角抽得更狠了。
她又不是吃人的恶鬼,小孩语气大了一点,又没有什么恶意,因为这点就生气,那这辈子都生不完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