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嘞~听你话里的意思这被褥真的暖和啊?”
有人激动的问,而有的人——
“我里天爷啊,这被褥好软,好柔,好厚实,我之前还想天上的云朵怎么会暖和呢?不愧是治粟令奶奶……”
显然,是已经上手触碰被褥了。
“走,搭把手,别让三娃子娘俩出来了,咱们把直接把他们抬屋里去。”还是有正经理由的触碰。
其他人正感慨这人的大胆,竟然敢触碰治粟令奶奶亲自赐给三娃子娘的云朵,心里暗暗羡慕又不敢去碰。
闻言,立马争先恐后的伸出手,生怕慢了一步,摸“云朵”啊呸,是帮着把三娃子娘俩抬屋的活计就没自己的份儿。
然而一触碰到“云朵”,他们脑海中再也挤不下其他了。
软!
绵!
厚实!
不用切身感受,他们仿佛就已经预料到在这不同于填充着干草和柳絮被褥的“云朵”多么温暖。
好似还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热意。
不——
不是好似!
真的有热意滚来?!!!
众人惊愕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朵”。
妇人下意识抱着三娃子往被子里缩了缩,如果不是已经被他们抬到屋里放下了,她确信,依着他们现在的状态她和三娃子肯定得摔。
结果刚放下心,就见帮着把她和三娃子抬进屋的这些人一脸热切的盯着自己,那模样,就跟狼见了肉似的。
虽然都是在驿官做事,相处已久,妇人还是暗暗升起了警惕。
结果下一秒——
“这得风寒的咋不是我啊?”
“是啊,能盖上这云朵,这辈子都值了啊……”
有人顿足捶胸的懊恼,其他人竟然还点头附和。
被三娃子这场病折磨得快疯了的妇人:???
这些人脑子是不是……不,没出问题。
三娃子这场风寒病得好啊,要不然他们娘俩也不会和治粟令奶奶结缘。
妇人不脑子困惑了,紧了紧手里的药丸,一脸庆幸。
可是刚从后院离开,耳朵极为灵敏捕捉到他们这处动静的何翠枝却还是一脸懵,甚至下意识停住了脚步,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后院方向。
“治粟令奶奶?”驿官小心翼翼带着询问的语气响起。
何翠枝回神,道:“没事儿。”
正常自若的又抬脚重新走动。
只是下一秒,她的自若愣是被燎原的好奇心弄得一点不剩,扭头:“他们这里是不是……”
何翠枝点了点自己的头。
驿官有些摸不着头脑。
却在何翠枝接下来解释中,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
惊讶、尴尬、苦笑不得以及最后的苦涩。
“并非是脑子有问题想着患病,而是……他们对冬日获取暖意渴求到疯魔的地步。”
冬日、暖意?
何翠枝看出来驿官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捕捉到两个关键词后,只好吞下疑惑。
不过很快,另一个被抛到脑后的问题浮了出来。
“为何不给那妇人和怀中娃子单独生一个火堆?”
她能理解驿官不让病患进入灶房取暖,却难解为何不拿出一些柴火给他们取暖。
驿官愣了愣,脸上泛起和方才如出一辙的苦涩,嘴巴张了又张,似乎难以开口。
说了又如何?
即使是治粟令奶奶也……无法更改啊。
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或许是旁边的灯火太亮,又或许是那宛若皎月的被褥,驿官鬼差神使的开了口。
这处驿站在云中洲、北地洲交界处,却没有两地任何一点地理优点,反倒是把北地的冷冽、云中洲某些地方寸草不生的困境聚集了个全。
每到秋季,天便开始大寒,柴火就算收集再多,也不够用。
何翠枝一行到来,驿站咬咬牙,冒着冬日里救命柴火不够的风险抽调了些。
若是今日真的为三娃子单设一个火堆,一夜下来消耗的柴火对寻常来说并不算得多,可对于这处几乎和北地一般恶劣的驿站来说,冬日是真的会死人的。
一个人还是整个驿站……驿官便是再软的心肠,也知道该如何取舍。
何翠枝听到最后,皱了皱眉:“此地如此艰难,那朝廷呢?朝廷……”就不管吗?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她已经想通了。
北地、北地,是整个大梁边防重中之重,周边所有资源都会率先倾斜给它。
更不要说北地洲的情况比这里还要恶劣。
自然而然,这处驿官虽是由朝廷设立,却处于不闻不问被遗忘,只能自力更生的窘境。
何翠枝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明日卯时初,你带我去距离驿站最近且最平广宽阔的一处田地前。”
驿官猛地抬头:“治粟令奶奶明日卯时不是就要离开吗?”
这句话说完,他对上何翠枝的视线,心中浮现一个荒谬的想法,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