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托雅皱紧眉头看他。
阿拉坦仓根本不和她对视,继续朝巴鲁道:“你知道大梁人对我们有多恨,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他。”
看到巴鲁坚定摇头,他立马抬起手指着娜仁托雅:“使者大人离开前,说我们部落的祭司很有可能得到狼神的垂怜。”
“我刚才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们部落情况不妙,不若把病患带来,我们祭司说不定到时候有法子救治。”
巴鲁惊喜的抬头看向娜仁托雅。
甚至都顾不上站起来,就那样狼狈的膝行着冲到娜仁托雅身边,匍匐亲吻她面前的大地。
“求您救救尕乎勒部落吧,求求您了!”他大声哀求着。
然而娜仁托雅的视线却一直落在阿拉坦仓身上,无法收回。
她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做。
阿拉坦仓见她视线一直不肯挪开,道:“使者大人爱怜草原,作为侍奉使者大人,甚至会被狼神垂怜的祭司也应该承袭她们的仁爱,不是吗?”
语气十分理直气壮。
娜仁托雅眼睛瞪得更大,里面盛满了不可置信。
正要开口大声说他,不断哀求的巴鲁突然说了一句话。
“我愿意为您献上您想要的一切,即使是大半个尕乎勒部落也行,求您!”
阿拉坦仓顿时震愕的看向他。
这一下,轮到娜仁托雅镇定自若了。
她低头看向巴鲁:“你说的是真的?”
“我向狼神起誓!”巴鲁抬起头,一字一句皆是认真。
向狼神起誓,没有比这个更令草原人信服的方式。
娜仁托雅点头:“可以,我会竭尽全力救尕乎勒部落的人。”
巴鲁顿时喜而泣极,涕泪四流。
在娜仁托雅的“我不会离开哈赤部落,病患你自己想办法带来”的声音中,他兴高采烈的站起身。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想办法把人带过来的。”
话音都没落下,就已经急匆匆的往外跑出去,去找和他一起来的人吩咐。
毡包内只剩下哈赤部落的人了。
娜仁托雅、格桑,以及朝娜仁托雅发出背刺的阿拉坦仓。
娜仁托雅冷飕飕的看着阿拉坦仓,阴阳怪气道:“我以为阿拉坦仓你会对狼神大人献上最纯粹的忠心,会为哈赤部落奉献所有呢。”
“没想到根本没把我这个祭司看在眼里,甚至置我于危境之中。”
要不是阿拉坦仓插口,她本可以把巴鲁糊弄过去。
而非被架在火上,上不得下不得。
不答应巴鲁的哀求便会招来整个尕乎勒部落的怨恨。
答应巴鲁的哀求,她又不是使者大人,就算得到狼神的垂怜真的能治愈病患,那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正是因为我为狼神献上最纯粹的忠心、为哈赤部落奉献所有,我才会这样做。”阿拉坦仓开口。
他眼神复杂的看向娜仁托雅:“娜仁托雅,你只是一个祭司,只管想办法沟通狼神、侍奉好使者大人就行。”
“部落里的权势不是你该碰的东西,布赫才是首领。”
“今天你种种行径都在逾越。”
要不然他在察觉到尕乎勒真实情况后,也不会想着以此警醒娜仁托雅了。
只是没想到,娜仁托雅死性不改。
即使被架在火上,也要沾染权势,试图成为部落里的掌权者。
阿拉坦仓想到娜仁托雅答应下来巴鲁的哀求,已经能想象到她要是成功救下尕乎勒,会索取什么了。
尕乎勒的支持。
不过还好。
目前看来娜仁托雅并没有救治尕乎勒的方法。
要不然她不会让巴鲁带人来,而是直接去尕乎勒救人了。
思索到这儿,阿拉坦仓再次开口:“娜仁托雅,我知道你现在无法救尕乎勒部落。”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说:“只要你收手,好好做祭司应该做的事,我和布赫会帮你抗住尕乎勒部落的怒火,保你无忧。”
娜仁托雅听完他的话,心中滋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冷笑:“用不着!”
“我说到就会做到。”
她抬脚转身,带着格桑离开。
在掀开毡包的那一瞬间,紧皱着眉头的阿拉坦仓再也忍不住,怒吼:“娜仁托雅!!!”
娜仁托雅侧头,有阳光透过毡包帘子洒落在她脸颊上,她本就淡的神色没有因着金色光芒而变得温和,反而更冷了。
她看着阿拉坦仓:“你如此不顾我的想法,就不怕我跑到尕乎勒部落吗?”
阿拉坦仓心里一惊,随即摇头:“你不会!哈赤部落是生你养你的部落。”
草原人一生都在随着牧草迁徙,漂泊不定,唯有部落才能给她们最大的安全感。
因此,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生养自己的部落。
一辈子都不会想着离开。
娜仁托雅听到这句话,阳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好似笑了一下。
阿拉坦仓见状,面上依旧镇定自若,但是悬在半空的心却悄然放松。
他还要说什么,但是娜仁托雅已经掀开帘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