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嘴边的话即将出口时,何翠枝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自己食不果腹却对云中洲建设充满干劲儿的百姓。
不辞辛劳、为之努力的庞沂以及府衙众多官吏。
从已经走向繁华的庆林县跟着她来到云中洲却没有喊过一声苦的方家人。
还有囡囡……
坚定拒绝的话语怎么都无法再说出口。
她看向哈赤部落首领,说:“我试试看。”
利用这件事扼制住蛮子,尽全力给云中洲腾出不受外界干扰的发展空间。
何翠枝声音不咸不淡,甚至称得上冷冽。
可哈赤部落首领不仅没有不满,反而更加虔诚敬畏。
哈赤部落有救了!
竟然真的有救了!!!
他欣喜到癫狂,急迫却又不敢表露出一点,连催促都不敢,生怕惹何翠枝不喜。
哈赤部落的首领小心翼翼觑着何翠枝的神情,道:多谢使者大人,使者大人,我们为狼神的祭祀准备已经到了尾声,您要不要去看看有什么不妥?”
何翠枝性子素来利索,确定要做一件事后就不会故意拖沓。
闻言,摇头:“不用,你和我说……”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们祭祀用活人?”
她可没忘之前被蛮子丢到台上的事。
即使哈赤部落的男人都留着大胡子,也能轻易看出哈赤部落首领脸上的尴尬,很明显,他也想起了何翠枝被丢上台子的事。
“不不不,只用牛羊,不会用活人的。”怕何翠枝误会,他顾不得尴尬,慌忙解释,“我们不知您是狼神使者,以为你和那些两脚羊一样……所以,对您做出了大不敬的事。”
“若是您嫌脏了自己的手,我愿意为您效劳。”
他后面这句说的是之前得罪何翠枝的人。
里面的杀意很浓。
何翠枝:“……”
倒不是她圣母心,那些人是得罪了自己,却也不到以命相抵的程度。
“这件事过后再说。”她主动结束这个话题,转回最开始:“你把厄运再和我说一遍,从最开始说起。”
哈赤部落的人把便秘成为厄运。
遇到问题,分析问题,了解问题,才能解决。
草原上的人素来好动,部落首领尤甚,可哈赤部落首领坐在一处大半天,嘴巴不厌其烦的说一件事也没有厌烦。
却没有注意到从进了毡包,就一直维持着匍匐跪地动作的娜仁托雅,慌乱、惊恐、绝望、震惊、不可置信各种情绪在她脸上迅速变换。
这些复杂的情绪最终成了感激。
以命相报的感激。
面向何翠枝的跪地姿势也更加匍匐,盯着近在咫尺脚背的目光也更加灼热。
脚背上有细微变化时,何翠枝听哈赤部落首领的话正到重点,以为是虫子,也没在意,轻微动了动。
脚背上的细微变化瞬间消失了。
可是很快,那细微力道又出现了。
这草原上的虫子咋这么烦……
她皱起眉头,目光凶巴巴的看去,准备把落在她脚上的虫子踹飞。
可视线落到脚上瞬间,她大惊失色。
“你干嘛!”
何翠枝“唰”的一声收回脚,警惕的盯着亲吻她鞋面的娜仁托雅。
娜仁托雅脸一下涨红:“奴见到使者大人便忍不住心中敬意和欢喜,请使者大人原谅。”
不管使者大人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都因此逃过一劫。
她克制不住,真的克制不住亲近使者大人,再亲近一些。
就算因此受到责罚……
娜仁托雅无畏的想着,可响起在她耳侧的不是责罚也不是怒斥。
而是——
“你的脸怎么回事?”
娜仁托雅愕然抬头,就看到使者大人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不,准确是落在她脸上的痕迹。
满脸不悦。
娜仁托雅心中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
但是还未彻底成型,就被她打碎了。
不,怎么可能?
使者大人怎么会为她一个小小奴仆受伤而愤怒?
娜仁托雅沉浸在思绪中。
而等不到她回答的何翠枝把目光转向了哈赤部落首领的身上。
“娜仁托雅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娜仁托雅不敢去想的愤怒,的的确确出现在何翠枝身上。
她并非是因为娜仁托雅这个人被欺负了而愤怒。
而是为着这后面的含义而愤怒。
娜仁托雅是哈赤部落派来伺候她的人,虽然她并不喜欢被人伺候,但这是稳固自己身份必要承受的。
可此刻却满身伤痕。
分明是不把她这个娜仁托雅暂时的主人放在眼里。
更甚至……他们怀疑,不信任自己的身份。
想到后者,何翠枝心中有些慌乱,可她谨记自己此时扮演的角色,怒火遮掩慌乱,发泄出来。
哈赤部落的首领直面她的怒气,身形僵硬,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一个多么错的应对。
无比后悔在听到娜仁托雅说狼神使者有多喜欢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