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咱们到了!”
妇人又一次的呼唤打断了何翠枝的怔愣。
何翠枝猛地回神:“哦哦。”她把目光艰难地从男子身上抽离,手指还有些痉挛。
是兴奋到极致、诧异到极致却生生克制导致的。
云中洲洲守!
这人竟然是云中洲洲守!
被流民刺杀身亡,尸骨不存的云中洲洲守!
她猥琐发育的计划能行通,云中洲有救了!
云中洲有救了哈哈哈……
何翠枝大步朝院子里走去。
然而有人速度比她更快。
是方陶氏。
她飞快从何翠枝身边跑过,直直的冲向屋檐下,涕泪四流。
嘴里还大喊着:“娘,是他们,真的是他们!”
何翠枝此时才看清院中其他的情况。
疯婆子正抱着油纸包躲在檐下,警惕地往门口探头探脑,看到方陶氏朝她奔来,惊恐的往后缩。
而也就是这一缩,揪着她衣摆的小人彻底露了出来。
干巴巴的大头娃娃、天生笑唇,右手是同样的六指。
张栓子的儿子!
即使先前已经有了猜测,可真的确定“疯婆子”是张栓子妻子的这一瞬间,何翠枝还是心神俱裂,眼睛发红。
妇人一直观察着她们,见方陶氏冲过去的时候,心里放松,甚至帮着去拦想要从破席子上爬起来的男子:“你这么废物,能护着他们娘俩?老实躺着,别耽误了她们的活路。”
只是阻拦完男子,一抬头就看到何翠枝站在原地,浑身紧绷,像是生气又像是难过,妇人一下子提起心,她可没忘记刚才门一开,这位夫人死死盯着男子的情形。
妇人狠狠瞪了一眼男子,接着变脸似的扬起笑脸朝何翠枝走去:“夫人,您看您媳妇都确定人了,肯定错不了,你们刚才说要把疯婆子接走,赶早不赶晚,不如就现在吧。”
“你放心,到时候他们娘俩肯定不会把这男人带过去。”
她凶巴巴地指着躺在破席子的男子,男子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视线中只有屋檐下,被方陶氏用糖温柔哄着的疯婆子娘俩。
“你走,你个坏女人!”
“听一下她们娘俩和洲守大人的意见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是疯……张栓子妻子,王明秀的声音,她说着还跑过来要把妇人撵走。
而另一道,则是何翠枝。
王明秀疯起来的时候都不是妇人的对手,现在更不是。
妇人咬牙切齿地说:“跟着夫人能活,你就听夫人的话,听一下……”
她突然僵住。
不可置信地看向破席子上的男子:“洲守?!!!”
被、被流民刺杀尸骨不存的洲守。
“怎么可能?”
破席子上的男子此时也抬起头,直直的看向她们这里:“这位夫人别折煞我了,我只是一个被人打得半瘫的倒霉鬼村夫而已。”
妇人疯狂点头:“是啊,是啊,他怎么可能是洲守?”
这人要真是洲守,那……那她们这些零碎没有离开的人岂不是要大祸临头?
何翠枝似笑非笑的看了男子一眼,没有再坚持:“嗯,可能是我认错了吧。”
接着她对妇人道谢:“此番多亏了你,日后有什么难事就往治粟府来找我。”
她假装往怀里掏,实际上是从房子里拿出几个饼子,递给她。
不是何翠枝抠,在云中洲,粮食远比金银珠宝分量足。
妇人这一次大大方方接下了,眉开眼笑,还问何翠枝要不要她帮忙。
何翠枝看着已经被方陶氏哄好的王明秀,摇头:“不用,我们能行。”
妇人也看到那一幕了,觉得她俩也能成功带走王明秀娘俩,应了声就要离开。
结果还没转身就看到何翠枝把破席子一卷,轻松扛起男子,朝着王明秀她们喊:“走了,去新家。”
妇人目瞪口呆:“夫夫夫人……”她结结巴巴。
何翠枝侧头:“怎么了?”
妇人看着已经乐颠颠扯着儿子跑过来的王明秀,她正高兴的围着被何翠枝扛起的男子问“你竟然被扛起来了?”“我们有新家了吗?不用再隔几天就离开,能一直住着的家吗?”,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没再说出来。
算了,这位夫人都不介意这男的存在,她替疯婆子咸吃萝卜淡操心什么?
妇人离开了。
何翠枝却没有动脚,侧头瞅着肩上男子:“洲守,她还等着你的回答呢。”
男子纠正她:“我不是什么洲守。”
可回答王明秀时,眉眼带着他都没发觉的温和:“是,新家。”
何翠枝也没理会他的嘴硬,只是把他对王明秀的态度记在心里。
招呼着方陶氏顾好王明秀娘俩,她则是按着记忆一通七拐八拐,走出了巷子,到了街上。
正要喊护卫把马车赶过来,却突然发现马车旁不知何时围满了人。
枯瘦干巴,就跟干尸似的,挤挤挨挨。
护卫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没有粮食,我们没有!”
“你们这些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