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何翠枝一行收拾完,便踏上了前往云中洲的路。
接下来几日风平浪静,在护卫队统领的有心下,速度加快了不少。
路途不疲劳是不可能的,何翠枝看家里人都蔫了,时不时避着人,从桃宝贝上买些东西给她们补补。
而且一想到趣事,就和他们说。
赶路最怕精神头不好。
精神头一不好,就容易生病。
何翠枝手里有药,可也不想看到家人生病。
所以,在即将离开闵洲地界,进入上郡洲北部这天晚上,总算得到空和小小联系后。
她立马像往常一样,开心的和家人分享起京城新瓜。
听到谷雨越来越得大梁帝看重,方家人顿时轻松又高兴。
而听到云太尉气得吐血休养,直接拍手称快,大呼“活该”。
一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百里远处,难以计数的流民,望着近在咫尺的青山,也在同一时刻欢呼出声:“太好了,总算离开云中这破地方了!”
有的人甚至亢奋得连话都说不出,莽头就往那山上奔。
“诶诶诶,你干啥,现在可是晚上,进山不要命啦?”旁人吓得连忙拉住。
“别扒拉我,现在我不能看到一点云中洲,翻过这座山,才能彻底安心。”他们彻底离开了云中洲境地,但是一回头还是能看到云中洲的地貌。
黑夜进山,不是去翻山的,是去送命的。
旁人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
一瞬间,便起了争执。
而像是这样的争执还不是一个半个。
直到流民中威信颇重的人出手:“再吵吵,全滚回云中去!”
此起彼伏的争执混乱才逐渐消退。
威信颇重的人聚在一起,有人忍不住看向他们中年龄最大的人:“族父,要我说就不该管他们。”
十西县位于云中洲西南角,穷苦中的穷苦,也是最先出现百姓离开云中洲的现象。
这些威信重的人十之五六都来自十西县。
被称为族父的那人便是十西县的领头人,闻言,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咱们这一路来安安生生是因为啥?”
人多势众。
这句话适用于任何时候。
那人张嘴想说“那现在不是已经快到了吗?”
只不过这句话没有说出声。
因为,车轮滚动声陡然响起。
所有人立马警惕了起来。
摸黑赶路的,不是官,就是匪。
之前死了个大官后,来得只能是匪。
然而随着车轮声越来越近,赶路的人出现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不是官、不是匪,是商队!!!
商队?
怎么敢的啊?
凡是看清来者全貌的流民,眼里全都冒出了绿光。
“嗡——”
大刀被齐齐拔出的嗡鸣声又响又清晰。
流民们眼里的绿光瞬间被忌惮取代。
商队领头的人看到这一幕,松了一大口气。
他也没想到运气会这么寸,紧赶慢赶还是撞上这波流民了。
好歹能震慑得住。
“我们是北地商队的,此行有急事会北地,并非行商,还请诸位行个方便。”商队领头拱手道,还特意拿出北地商队的牌子。
夜色深,灯火弱,但那牌子上硕大的狼头谁都能看清。
流民们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全都退了回去。
北地、云中、上合这三洲是大梁边境,穷苦得商队都不愿意来。
北地自己组建了个商队,回回走商都不忘携带一下云中洲。
他们现在虽成了流民,也记得北地商队的恩。
商队领头人见状,收回了牌子,指挥着商队的车马先行,他殿后。
眼角余光注意到有个头发花白的老汉走了过来,商队领头人心紧了一下:“怎么了?”
老汉正是族父,他目光扫过车痕,很浅,便对这商队的话信了八分:“北奴人又要来了?”
北地是大梁和北奴的主战场。
战事一旦起,北地人全员皆兵,自然不会再有行商。
商队领头人听到这话,意识到他误会了,摆手道:“不是,是……”
他说到一半,止住话头。
族父:“不是就行。”他也没心思挖掘别人隐私。
商队领头人看着自己车马队伍行驶时,那些流民自动退让,甚至还有人去火堆处引了个火把,递给他们商队的人,咬了咬牙。
喊住族父,告诉了他原因:“闵洲有一县名为庆林县,那里有亩产六百斤的粟米种子、亩产六千斤的瓜果……”
族父目瞪口呆。
翌日一早,何翠枝洗漱完,出了驿馆提供的房间。
往外面的棚子一看,家里人果然都已经起了,正围坐在一起吃着早餐。
被小小死活不想离开京城闹腾得火气一下消了。
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早餐。
放下碗筷后,却发现方老太太和方老爷遗憾又可惜地看着桌上的碗筷。
何翠枝砸吧了一下嘴,这驿站的吃食也就能入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