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细微的破空声传来。
极重的东西突然倒下。
方四甜被压得牙齿一松,舌头下意识缩了回去。
下一秒,她尖叫出声:“滚开啊,走!走!”
是王员外。
慌乱中的她根本没发现王员外动弹不得的惊悚表情。
甚至又把舌根抵在上下牙之间。
吓得何翠枝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四甜,娘来了,娘来了,别做傻事。”
她一把掀飞王员外,搂着方四甜的头,手指抵开她的牙关,一声接一声地安抚:“娘在,一切有娘,不要怕,不怕啊……”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哽咽。
根本不能想象自己晚来一步的后果。
“娘?”
小姑娘睫毛乌黑黑,还带着泪花,声音也颤颤。
何翠枝能感受到她的身体颤栗,低低道:“是,是娘。”
另一只手还不断抚摸着她的头。
却发现方四甜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动不动,毫无机质。
就跟丢了魂似的。
何翠枝心里一惊。
下意识要唱回魂调。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狠狠抱住了。
小姑娘力气大得惊人,似乎要把她连在自己身上。
“娘,我没做梦,我不是做梦吧,你真的在,真的在呜呜呜……”
她又哭又喜。
何翠枝看不到,但是不妨碍她从这怀抱中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后怕。
忍住肋骨的疼痛,一边拍着方四甜的背,一边死死地盯着王员外。
“别打了,别打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好汉绕我一命吧。”
是方柳生,在何翠枝朝方四甜冲去瞬间,落后一步的他锁定了王员外。
他浑身上下裹满肃杀,拳拳到肉,连着筋络,王员外控制不住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眨眼间身上连一块好皮都没有了。
可何翠枝还是觉得不够。
不够!
她要这畜生死。
还有这些人——她目光一寸寸扫过被更晚一步的方大山、方二奔几人揍打的轿夫、随从。
整个青砖瓦房内都是各种惨叫、求饶声。
唯有豆腐屋内,低语声不断。
“老娘早就说了,趁着王员外和他们闹腾起来,咱们赶紧跑,现在跑不了了吧。”赵老婆子透过窗户缝,看着那些轿夫、随从的惨叫,哆嗦得跟得了病似的。
何家良附和:“就是,都怪老二你非要等着。”
何家寿媳妇眼珠子一翻,也埋怨:“我们都说了这方家人邪门的狠,你非不信。这下好了!二叔子,你可得赔我们。”
他们一声接着一声。
何家知也不凑到窗户口看了,扭头阴狠的盯着他们:“怪我非要等着?我是拽住你们的腿了还是拉着你们不让走?”
“你们敢说你们留在这儿不是想等王员外和方家人两败俱伤时,浑水摸鱼?”
“之前你们赶在我前头来方家我还没给你们算账,现在还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信不信我回头弄残你们?”
他最后几个音节落下,何家人齐嗖嗖地露出惊恐。
缩成鹌鹑,一声都不敢吭了。
最后还是赵老婆子试探着开口:“老二,那咱们接下来咋办啊?”
何家知也烦躁得狠,不过还是回了:“我咋知道?要不是大嫂那么怂,连个提示都没给我,我至于跟你们混到一窝吗?”
赵老婆子偷偷摸摸松了口气:她这个二儿子心眼手段都多,唯有一点好,对她这个娘还有那么一点点孝顺。
随即道:“没事儿,我可是翠枝儿她娘,她不敢过分。”
赵老婆子这话一出口,何家人都齐齐看向她。
何家良更是嘴快:“娘,你忘了之前吃的亏了?”
赵老婆子脖子一梗:“方柳生也跟着回来了,她还想在方家立下去,就得找我们当靠山。”
“是哦,翠枝儿这贱妮子最怕方柳生了。她再那么横,方柳生容不下她。”
“对,咱们是她的底气,她肯定不敢再打、告我们了。”
“这一次受了大罪了,贱妮子要是找我,得几百两银子才行。”
豆腐屋内的争执声逐渐演变当成了同一阵地的倨傲,一个个甚至开始讨论起要怎么朝何翠枝狮子大开口了。
好似何翠枝已经受到方柳生的压制,找他们来撑场子一样。
院子内的混乱逐渐平静。
何翠枝一手抱着方四甜,一边紧张地看着二叔公给家里人检查。
“没事儿,就是误食了些软筋散之类的东西,过两天就能恢复。”
二叔公拍了拍手,也没开药方,提起药箱就离开了。
至于路过院子里那堆鼻青脸肿的人时,就当没看见似的。
毕竟翠枝儿一行十万火急冲进村子的场景,很多人都看到了。
他们家绝对出大事了。
现在看来,就是因为这些人。
他不踩上一脚都是好的。
二叔公说没事儿,何翠枝想了想,还是拿出一管药剂出来。
“分成几份儿,给你爷奶他们喝了。”她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