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头掉了相比,被压死又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这个问题估计全世界没一个人能够回答得上来,因为同时经历过这两种死亡方式的人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哪怕只经历其中一种,也是同样的结果。
然而顾绒偏偏能回答——压死要比断头轻松点,因为断头还有几十秒的意识留存,而被压死只是一瞬间的事。
只是如果能够选择,顾绒根本就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二绒你咋了?做噩梦了吗?”
刚穿好T恤的梁少微微蹙着眉,关心地询问大喘气蜷缩在上铺的青年,他的皮肤很白,像是精致的玉瓷,在这一刻又因为恐惧而失去了所有血色,仿佛一簇白到极致的新雪。
“梁少。”这句话话音才落,他就被身边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年轻男人拐了一肘子,“别叫顾绒二绒啊,顾绒他听了会不高兴的。”
“哦哦哦!顾绒不好意思啊,我又忘了。”
“……”
顾绒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在一个小时前分明才发生过的熟悉一幕,面对两人担忧的询问,顾绒喉结攒动,唇瓣张张合合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因为他最后的记忆,是一辆装满了混凝土的搅拌车朝自己压来的情景。
那是梦吗?可浑身骨头被压断的痛苦仿佛还残存在他的身躯上,痛得他浑身冰冷不住地打颤。
况且梁少和李铭学说的这些话,他分明已经听过一遍了!他现在完全就是在重复经历着已经发生过的事!
如果说这些都是顾绒的猜测,那么两分钟后推门而入,说着讨嫌话的沈秋戟,则是彻底肯定了顾绒的猜想——
“唷,都几点了,绒绒怎么还在床上躺着啊?”
那个顾绒很讨厌的室友嘴角噙着笑出现了,还像是故意挑衅似亲昵地喊着他的小名,这样可恶的行径使得他原本即使因为冷峻而显得分外淡漠疏离,却也称得上深邃俊美的面庞落在顾绒眼里就只剩下了叫人烦厌的面目可憎。不过这回顾绒却没什么气力再回骂他了,因为在沈秋戟开口之前,他就知道男人要说什么话了。
所以顾绒只是紧紧攥着被角,浑身僵硬地坐在床上。
如果说之前顾绒没回梁少和李铭学的话是因为做噩梦刚醒或是身体不适一时半会儿没缓过神来,大家都还是能理解的,可一向和他不对付的沈秋戟都出声逼逼了,顾绒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依旧没有反应,这事态就完全不一同了。
搞得沈秋戟也纳闷了起来,没像顾绒先前记忆里的那样去偷饼干吃,反而去问李铭学:“李铭学,顾绒他病了吗?”
看,沈秋戟和其他谈论起顾绒时都能好好喊他的名字,就偏偏和顾绒说话时盯着他不喜欢的小名叫唤。
而顾绒也因着这不太一样的情况而平静下来了些,便又蹙眉骂道:“沈秋戟,你又在说什么呢。”
“嚯,没病,还精神着呢。刚练完一百个俯卧撑累死了,绒绒,我吃你一包饼干啊。”沈秋戟嗤了一声,便低头去顾绒的桌子偷饼干去了。
其实沈秋戟以前没少吃顾绒的饼干,虽说是偷吃,可沈秋戟每次都会先和顾绒说了才去吃——当然,顾绒同不同意和他是没半点关系的。
但是顾绒现在瞅着他,人虽然还是不太清醒,却不想现在的走向和他一个小时前经历的完全相同,于是顾绒扶着楼梯下地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巴掌把沈秋戟手里的苏打小饼干给抢回来了,拧眉严肃道:“不给你吃。”
沈秋戟冷笑,又把小饼干夺了回来,还当着顾绒的面拆开饼干包装:“我就要吃。”
“不准吃!”顾绒飞身上前,扒着沈秋戟的手不给他吃。
结果沈秋戟也皱眉,貌似还委屈上了,瞥了一眼顾绒后说:“唉,绒绒你以前都给我吃的,怎么今天就不给了?”
顾绒瞪他,眼底的眸光因为生气正熠熠闪烁着:“你这是干什么?升米恩斗米仇吗?”
“是是是,无所谓,反正我不要脸。”这回沈秋戟正眼都没给他一个,敷衍地说完后就从袋子里取出一块饼干作势要咬。
顾绒也和他杠上了,掰着他的手就是不给他吃,只是顾绒他生得纤瘦,腰细腿细,身上就没什么肉,论力气哪里是体育专业天天跑着练着的沈秋戟的对手?
哪怕气急败坏也只能骂骂人:“沈秋戟你可真是不要脸。”
沈秋戟也当真不要脸,咬了一口苏打小饼干后又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把饼干递给顾绒:“行行,那我还给你,绒绒别气了。”
“你都咬过了!我不要。”
青年拍开他的手,脸都气红了,两团红晕飘在白皙的面颊上,他长相偏柔美,蹙眉生气时虽是一副骄矜之色,却叫看着的人根本生不出怒意,而他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很少有别的表情,所以当这张脸上出现和往日截然不同的神情时,才会叫人无法挪开目光。
沈秋戟望着他一直弯着眼,咔嚓咔嚓把剩下的饼干吃了还顺便倒打一耙:“你看,我还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梁少和李铭学抱着书,沉默地看着对床这两人。
最后梁少没忍住,问旁边的李铭学道:“老李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