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道人盘膝而坐,法器悲鸣一声,消去灵光,只如废铁般一分为二。
一道哭声响起时,小道士扑上前,跪在地上,“师父!”
清风道人抹去嘴角血沫,悲怆长叹:“师弟招来大祸,原是清风观与贫道自身之劫难,我不忍对师弟下手,只徒劳苦言相劝,那时命数已定!”
“只叹我不敢沾染世间,归山避世,灾祸却自登门,躲不过逃不过,可叹可笑啊!
二百多载苦修,终究化作灰灰!”
他仰面痛哭,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过。
唐安并无动容,反以冷声讥讽,“你言在归山避世,却心不静。
道不敢沾染世间因果,却纵自己师弟为害,我斩除大害,你却道我是妖女,又是非不分。”
“只想静修得超脱一日,又想道义两全,自身修为不过尔尔,却贪心的要尽善尽美,你不遭此大难,谁遭?”
小道士咬着嘴唇,提起袖子给无言以对的师父擦去血迹和泪水。
清风道人一把握住他的手。
“你资质上好,可承我清风观,但修为不成,万万不可轻易入世,万不能再走上为师的后路!”
他又咳出几口血,挣扎着望向对面唐安神态悠然如来时笑语宴然的模样,悲声道:
“我这小徒儿不过十岁幼龄,更不曾与我那师弟有过一面相见,全然不知此事。
仙子既是修为高超,当不必对此小辈斩草除根。”
他气若游丝,“若是不放心,尽可让我徒对天启誓,绝不敢有朝一日对仙子报复……”
唐安一挑眉梢,打量了一眼安安分分跪在将死师父身旁的小道士。
“激将法对我没用,他若安分,我都记不起有这号人,若不安分,他修为再低,若跳着喊着要除魔卫道,那我也断不会对他容忍。”
那小道士没敢看她,整理好仪容,对着师父磕过三个响头。
“师尊尽管放心,以往你教导弟子这红尘滚滚尽是蚀修道之人心智,弟子虽年纪尚小,却惜命的紧。
难得香客的门也是远远避开,就怕沾染到因果,经师父一事,岂敢近之!”
小道士认认真真道:“弟子还要谢恩师父不曾收有师兄或师弟,否则弟子只怕步入师父后尘,也不会有师父所言修为有成再下山。
这道观也就关了,会将法阵打开,师父所说避不开的凡人,弟子会尽全力躲避开的。”
清风道无言许久,摆摆手,拂开弟子的手,又哭又笑不已。
“是个好孩子…往日我忧你心性薄淡,如今倒是好,只是…只是你也不可断了清风观的传承啊!”
小道士垂着眼,“师父仙逝后,弟子是这一任的观主了,若是将来能修出个名堂,会在将死之际选一个弟子。
若不行,这道观留此地,自有有缘之人,总之师父就安心去吧。”
挣扎良久,清风道人摇头不甘道:“为师放心的很!”
他抬起眼皮,一滴泪水自眼角滴到嘴角,被那一抹血丝染红,似流下一抹血泪。
“师弟误我啊!”
唐安撇撇嘴,她也算是以道士这一职位干了一辈子,这道士她偏看着不顺眼的很。
不知道来者修为强过自己就上蹿下跳,要报仇,好一副护短。
硬刚干不了又来后悔,死了也看不破。
清风大人合上眼后,小道士小心的替师父收敛尸骨。
期间院中已不见那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同时将他师父带走一条两百余年老命的的仙子已消失不见。
这才真如世间一抹清风。
世间再无清风观的踪影,小小道童只如枯木老道未曾看过世间红尘,不曾接触他人。
或许到了一两百年后,他才有胆子走出一步吧。
唐安消化了这几场战斗的总结,以这道法战斗经验,她还是挺稀缺的,又整理了一番外物收获。
在第四天追上了李之然,还是在小寒山寺分别的模样,就是这队中多了个人。
多了个一身粉衫,长着双狐狸眼,模样娇媚却浑身洋溢着灵气,又天真风韵的少女。
“这位姐姐赶路辛苦,急着来追上李郎,这是妹妹在不久山中所摘采的新鲜浆果,吃了解解渴,也能甜甜嘴,倒是正好。”
看着献殷勤的少女,唐安淡淡点头。
这边李之然轻声问道:“月娘的事可都解决了?”
唐安保守的说道:“目前看来是解决了。”
那小道士看起来是长命的人,长命就代表不会不自量力找她,再被她灭掉。
但已看来的面相不是一成不变的,尤其对于修道之人。
谁知道会不会哪天修炼到一半,觉得自己成了心魔,或者不报那等杀师血仇就不能修道有成,就要想不开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之然皱了皱眉,心下有些担忧,但看唐安满不在乎的拍拍手,就斜靠在座椅上,懒散悠哉的模样。
他便不再说,只是默默放在心中的一角。
这边少女眼看自己被忽略个彻底,不甘寂寞地插话。
“听闻李郎说月娘姐姐身负绝艺,都有姐姐解决不了的事,那该是何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