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大哥瞪大了虎目,笨嘴拙舌的小弟连忙缩住脖子蹲下身。
眼看自己小弟如此懦弱,大哥眼不见心不烦的转过身去。
良久后,他落寞的道:“还报啥仇啊,白白净净斯文的书生模样,谁知道能如此心狠手辣。
那群良民打扮,和我们以前都能吆五喝四的孬种没啥两样。
但看着被倒了一地的人,半点不带怕的,咱们绝对不是第一批被打倒的,他们看热闹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还报仇,是觉得打的还不够吗?”
“没错,城里人奸诈!大哥我们还是另找个地方,以后去敲诈要仔细打听!”
“城里人都奸诈,既然要回村里,一顿力气下去还得不到几个铜榜,有甚好敲诈勒索的!”大哥摇头说道。
“那……那咱们这意思要从良?”小弟们面露抗拒的问道。
他们的大哥没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
他们顿时着急的想要劝说,可浑身隐隐作痛。
最终所有人垂头丧气地往偏僻的村落赶去了。
一个个仗着年轻身材高大能唬人,实际上的确是打斗经验十足,但还是由于很能威慑人,倒没有真的要杀人以做自保或者真乱起来打杀人。
刚开始是被打怕了,在一个村落讨点生活,但之后稳定下来没过多久在村子空了大半有留下来的一些老弱病残。
时不时有人路过而定居,又有的人离开近往城池赶去。
竟是被他们有的娶上媳妇,又都团结,竟守住了一个村子,往后带领整个村子的在这个乱世只求自保。
又因为地处偏僻,倒是之后几年各地战乱,他们那村子还算安定平稳。
而此之后的后遗症就是他们对于那些看着斯文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乃至病弱的人,都是报以十二分的敬而远之。
不知道的都当他们平日粗糙不讲究,但对于文化人还有身体残弱之人那都是尊敬和爱护的,倒是让名声更好了。
而唐安不知道自己并不放在心上随手教训了不长眼讹到她头上的一群混混,竟是让他们从此走上正途。
她是在得到离清河城不算远的临安城疫病来势汹汹,小半个城池都被封锁隔离。
有的大户人家就此离开守卫严密的大城临安城,部分朝清河城来了。
唐安便知道她离开这座城池的时候到了。
*
“莫先生一路顺风。”
唐安牵着一匹马,马上一个行囊,一个药箱,而她立在马边,贴身青衫,头巾束发,身姿修长挺拔。
看过街坊邻居,还有不少曾医治过的病患,为首的是这三年在对方主动下一直来往没淡过的陈员外一家三口。
唐安微笑冲他们点头,温声道:“无需相送,各位请回吧。”
“莫先生救死扶伤,悲天悯人,临安城远在数百里之外,莫大夫就算有护身自保的本领,这来回奔波,也不知何时能回来。”
陈夫人感伤的说道。
“我们自相信莫大夫医术,但也还请莫大夫万事以自己为首要。
我们只盼不久便能再行相见,那小医馆大家也会替莫大夫看顾。”
陈员外高声说道。
后面的众人都是点头附和。
唐安不再推辞,“那便多谢各位了。”
“莫大夫慢走!”
“莫先生一路平安呐!”
在身后此起彼伏的祝福喊声中,唐安上马,眼看道路两旁都是不少人挥手,便在马上左右环视颔首以作回应。
三年间来,凡事上门来的,她能救便救,能帮便帮,而以她的能力便注定最起码在这一座城池没有难过她的。
至于有的诊金药费不够,她也不缺少那些钱。
不想她自觉只在研习医术,同时增强自保能力,再待合适的机会另行出发,却不想三年间竟是结下这么多份善缘。
唐安记忆力再好,每日来往不少人,自不会一一记在心中。
这时一眼放去,都是一双双真挚的眼神,乃至有的在日光下含着泪光,都是对她抱以真诚的祝福。
再到城门,平日都是神气十足的士兵此时都颇有礼的微收兵器,侧过身形,以示自己的敬意。
没有搜查唐安的行囊,让她下马。
而唐安腰身笔直,身后的声响没有平息,她没有回头,嘴角上扬,双腿一夹,身下的马疾步而窜出。
三年停留,倒是不枉费。
一声朗笑,灼灼日光下,身影在马匹上,由城中相送的人们看来似化作一点耀目的光芒飞去了。
“莫大夫这是救苦救难去了,是大功德!”
有年迈垂垂老矣的老者,眼神浑浊,此时在听到他所说的人看去时,竟觉得此时他脸上笑容格外的通透。
唐安是去救苦救难了,不过在此之前她先得吓唬一下人。
马蹄声响,溅起飞尘。
道路两旁远处山峦连绵,近处前方便是一片树林与乱石堆砌。
唐安一手牵着缰绳,身子随着身下之马奔跑之间微微摆动。
而在到前方路径慢慢变窄,速度也有所减缓,一扯缰绳,马速更是减慢,再慢慢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