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听晚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他就做好了陪她去大学报道的打算。
为这事,他事先跟栾玉女士打了招呼。
栾玉一开始怕麻烦他,委婉地拒绝了一次。
他说自己正好在京江读书,两个学校离得不远,举手之劳的事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在此之前,许听晚拒绝了栾玉和许正斌送她去学校的建议。夫妻二人拗不过她,心想有裴竞序照看,总好过一个人蒙头乱撞。
况且裴竞序的妥帖细致他们是见识过的,许听晚第一天读小学的时候,在家哭了一个小时,谁劝都不顶用,最后是裴竞序一路哄着,这才把她送去了学校。
有裴竞序在一旁照看着,他们总是放心的。
于是栾玉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许听晚。
凭借两人之间的交情,栾玉以为许听晚会一口答应。没想到许听晚拒绝得比谁都干脆。
她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她觉得十八岁是一个分界点,被父母管着长大的小女孩,在一瞬间拥有了对自由的掌控,她憧憬着长大,并且迫不及待地想要通往成人的世界。
关于这套说辞,没人对此秉持怀疑,就连当事人也信以为真。她觉得自己这么做不是因为毕业旅行的事刻意躲着裴竞序,而是在习惯成长。
总之,她没见裴竞序。
也没在那一天收到他所说的升学礼。
“我刻意躲你了吗?”
思绪拉回车内,她装傻充愣,又籍着两人如今的关系,蛮不讲理地倒打一耙:“这就是你克扣我升学礼的理由?”
“你躲没躲,自己不知道?”
许听晚心虚地撇开眼:“没躲啊。我只是觉得自己长大了,有独立行事的能力了。”
“长大了。”他低声念了一遍这三个字,待许听晚听清的时候,他又前言不搭后语地喃了一声:“是啊,十八岁,成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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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区门口不允许长时间停车,没等许听晚追问这句话的意思,站在闸机口的保安就过来敲了敲他们的车窗。
“这儿不能停车啊。”
他这一声,引来了不少人侧目围观,凡是路过的同学遭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都想看看这辆停在校门口的阿斯顿马丁的车主到底是谁。
感受到车外的目光,许听晚一把扯高围巾,她快速解开安全带下车,一边跟裴竞序挥手,一边跟保安道歉:“不好意思。马上就走了。”
保安催促了两声‘快点’,然后盯着那辆车驶离校门。
下车后,许听晚没在校门口停留,天儿还是有些冷,她双手拢住羽绒服外套,埋头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冷风呼啸着往她身上撞,与之灌入耳朵的还有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许听晚?”
听到声音,她愣了一下,觉得熟悉,却实在记不起这是谁的声音。
她站住步子,回头。
不远处,一个男人手提着公文包,高昂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没等她彻底反应过来,对方就语气轻蔑地来了一句:“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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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听晚听到‘同学’二字,先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又被迫听他追忆了一番,一想起先前发生过的事,她就像是咽了一只苍蝇一样,翻江倒海地觉得恶心。
“我现在在跟学校谈合作。”他继续往下说。
许听晚没再搭理,她一句话没说,转头继续往寝室楼下走。
男人也没往前追,他双手插兜,盯着许听晚的背影看了几秒,看她加快脚底步子,他还隔着一段路,恶趣味地冲许听晚的背影喊:“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真的不留个联系方式?”
他的出现不像是为了叙旧,好像只是为了单纯地恶心许听晚一下。
许听晚强忍着不适,完全凭着肌肉记忆走到寝室门口。
爬楼梯时消耗的能量,通过汗液挥发的形式铺在额间,等她浑身都热了起来,她才在意识到自己在寝室门口站了许久。
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寝室门。
关婧正在修改期末小论文,听到她开门的动静,猜想是许听晚回来,头也不回地问道:“签上名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有没有在公司碰到你男朋友?”
她的思维向来比较跳跃,一圈问题问完,也不等许听晚回答,自顾自地聊起一些学院的通知:“奥,对了,我今天路过工作处的时候正好看到奖学金公示,你师妹真的很争气啊,前段时间刚拿了国奖,现在又拿校一等,直接断层第一。研一的出了,我们研二的怎么还没统计出来。我虽然国奖没指望,但是校级奖学金还是能争一争的吧?你说是不是?晚晚?”
一扭头,看到许听晚眼神发散地坐在椅子上,连书包都还没放下。
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关婧拖开椅子,站起身,伸手在她面前一晃:“怎么了晚晚?”
许听晚看到眼前的重影,慢慢回过神来:“抱歉婧婧。你刚刚说什么?”
“抱歉?”
她俩室友这么多年,平日里一心想着怎么怼赢对方,互相客气的次数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