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
质问伴随着灌木丛上的雪垛子,落地有声。
许听晚顿住步子,不敢相信这是从裴竞序嘴里说出来的话,歪头看了他一眼。
裴竞序的注意力全在脚下崎岖不平的路上,许听晚的这句质问,拉回了他的视线。
他抬眼,雪地这块反光板把小姑娘的皮肤映得通透,天然的腮红扑在脸上,她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呆愣中透露出几分可爱。
怔愣了几秒后,他开口解释:“别误会。只是揉。”
“...”
怕说服力不足,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一种舒缓疼痛的方式。”
不是她想的那样。
慢半拍的许听晚‘哦’了一声,觉得自己出了个洋相,脸红到快要冒烟。
她自觉地闭上了嘴,不再说什么,慢慢地下斜坡。
这地的村医习惯了跟村里的人打交道,对谁都十分亲善。
他看了一眼裴竞序的伤势,夸了一句‘小姑娘处理得不错’,然后给她下了一阵定心剂:“没什么大问题。就按照你处理的那样给他换药,没几天就好了。”
“好。谢谢医生。那请问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注意不要碰水,免得发炎。”医生坐在液晶屏的电脑面前,推了把眼睛,开始往就诊系统里面录入信息。
这套系统对一个四五十岁的人来说有些生疏,他一个键一个键地敲字,十分认真。
来这看病的都是村里的熟人,熟人之间通常都是一边看病一边唠家常,也不在意输入就诊信息的这点时间,但是眼前这俩小年轻是外来的,医生怕他们久等,主动攀谈起来。
“这么担心,男朋友吧?”他问。
许听晚瞥了裴竞序一眼,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医生接着说:“我看人的眼光很准的。小伙子嘛还不错,正正经经的,看着还挺靠谱。”
正经?
许听晚不知道医生从哪里敲定的结论:“这您都看得出来?”
“我这么大一把岁数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许听晚本想说,那您还是看走眼了,话未出口,村医就开始自顾自地分析了起来。
“我们村又不是什么外边打造好的古镇,哪有年轻人来这里玩。我猜啊,你肯定是因为工作或者实习的缘故下村的...最近村里不是有很多新面孔吗?在做那个什么活动来着?”
“调研活动。”许听晚补充道。
“对嘛。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跟你们不是一路人,不是一个行业的。”
这一点倒是不难看出来:“他确实不是我们团队的。”
”这样的天气下村子,大雪封路,搞不好都出不去的。你说他是来干嘛的?”村医生输入药物的名称,有力地敲下回车键:“好了。我给你们拿药。”
说着,他站起身,去药房取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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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队里又不止自己一个熟人,愣说裴竞序是特地来找自己叙旧的,好像也挺自作多情。
然而,现在被村医这么一点,结合裴竞序先前的那通表白,她突然觉得村医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喜悦像往玻璃杯中倒下的气泡水,不断地往外冒,发出滋滋悦耳的声响。
“好了哈。”
医生从药房里出来,一句话打断了许听晚的思绪,他下巴往桌上的塑料袋上一点:“袋子自己拿。就一点小伤,别太担心了。”
“好叻。”她语气不自主地上扬,洋溢着开心。
取完药,她和裴竞序原路折回。
这里还是没有代步的车辆。
不远处,环绕在村庄周围的松树在树顶上架起一朵又一朵的雪伞,底下,漫山遍野都被厚雪覆盖着。
他们比肩走在一条促狭的小道上,横亘在两人腿间的塑料袋时不时地发出摩擦的声音。
裴竞序低头看了一眼,嫌碍事一般,换手去提。
没了塑料袋,两人的手背时不时地贴到一块儿。
他睫毛轻瞬,索性向许听晚伸出掌心。
许听晚的视线还在那成排的松树上,她才看到隐藏在雪垛子夏常青的绿意,低头。
那份关于对春的期盼有了更具象的呈现。
裴竞序理所当然的神情,仿佛在宣告一件事。
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横亘在他们之间,除了牵手。
许听晚是开心的,她缩着脖子,卡其色的冲锋衣立领遮住了她翘起的唇角,她没有马上递手过去,而是问他:“刚刚医生说的话...”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算是承认:“总不能把你一个人困在这儿,万一你真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真是为了我啊?”亲耳听到裴竞序承认,她还是觉得不真实。
“那不然是为了谁?”
“为了钟媛老师,或者为了卞玉姐...谁知道呢。”她细数着。
“那倒不是。能一个电话把我叫来,是你独有的本事。”他的掌心仍旧这么抬着,耐心地等许听晚把手交到自己手上。
“我什么时候打电话叫你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