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璐离家那天,帝都暴雪将歇。
天空惨白的只剩一片清寂。
姜忻在楼下等了有一会了。
见黄璐缓缓走来,姜忻下车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在松软的雪地上滚出一串深深浅浅的轮印。
姜忻挽起耳边的碎发:“走吧,我送你。“
黄璐拉开车门,曲指在车暖前暖了暖手。
等指尖的温度回暖,她才拉过安全带系上:“最近工作忙不忙。“
姜忻透过后视镜觑她一眼:“再忙来送送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黄璐用哭笑不得的语气:“我也只去玩个十天半个月,又不是一年半载不回家,倒不用那么担心我。”
说起来,这次出游地还是姜忻择出来的,定在了的海南。听闻这座临海的小城四季如春,金黄的海岸线绵延数千里,热带岛屿季风气候及其适合热带植物生长,冬日度假正合适。
因为不放心黄璐出远门,另一方面是出于安全考虑,姜忻给她报了个旅游团,勉为其难的答应让她一个人出去散散心。
姜忻搭再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一顿,不置可否的“嗯”了声:“有人跟在你身边,我会安心点。”
“知道了,”黄璐有些感慨:“听你的就是。”
车里安静了半晌。
“你不打算向我介绍他吗?”
不知何时,黄璐的视线凝在姜忻指根上,细银圈钻戒箍着女人秀窄纤细的手指。
提到还没下班的医生,姜忻嘴角无意识的翘了下,委婉的提示:“您以前见过他的,后来您还夸他‘安静礼貌,人也懂事’。”
别人家的孩子林知舟,即便是混账如姜忻,也逃不要过被老妈拿出来跟别人比较的命运。
那些陈年往事太久远,黄璐没能记起。
但她很快敛去探究的神色:“这样很好。”
姜忻正减速避让行人。
听见黄璐低声说:“除了爸爸妈妈,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爱你的人,这很好。”
“嗯,”停了停,姜忻又道:“我们彼此相爱。”
黄璐闻言笑了笑。
最后她说:”我知道,我的女儿一定会比我更幸福。”
近几天大雪连连,各大机场因恶劣天气相续停运,原订的航班被迫取消,于是这趟出游也不得不换乘高铁。
入了年关,北京西愈发人满为患。
姜忻送黄璐上了动车,转而回了律所。
时间如窗间过马,在朔雪中匆匆流逝。
北漂的浪子纷纷趁着这个短暂的春节返乡过年,车水马龙的街道人烟渐渐稀少,soho大街逐个熄灭通宵达旦的灯火,国贸附近几乎无人问津,整个都市只剩下清冷的繁华[1]。
二月除夕。
姜忻给姜沛山送了份节礼,晚些时候,又给正远在大陆以南度假的黄璐去了视频电话,两人隔着屏幕聊了半个钟头才挂电话。
熄了屏,姜忻有些好笑的望向林知舟。
“刚才怎么不过来。”
他解释:“看你在忙。”
林知舟适闲的走过来,微凉的手指轻托起她的下颚,在她耳后落下一个不沾丝毫情/欲的吻。
姜忻眼神里含了深意:“哦,是么。”
“你跟伯母在聊,我不好冒然入镜。”
“老妈本来想见见你的,”她被林知舟抱到腿上:“我还当是你怯场。”
他搂着她腰腹的手臂不易察觉的僵了下。
而后闷声笑了下:“嗯,还没准备好。”
“又不是见什么洪水猛兽。”姜忻往他怀里赖,戳了戳他:“怎么这反应,紧张了?”
“有点。”
“稀奇啊,学神。”
姜忻没由来想起高三那会儿,每回大考前这人都惯是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模样,别人忙着转发“逢考必过小锦鲤”,他仍是是不疾不徐,从容淡定。以至于后来不知怎么的演变成考前拜一拜林知舟,以求考的都会,蒙的全对,又将其美名其曰:膜拜考神,蹭蹭欧气。
林知舟说:“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这么神。”
姜忻在她怀里找到个舒服的位置,像露出肚皮的猫那样毫无防备:“老妈会喜欢你的。”
“嗯,但愿。”
“别太担心。”
她浅浅安慰一句,蜷了蜷腿。
虽已入了深冬,开了热暖以后室内却是温暖如夏,姜忻穿着吊带薄睡裙,整个人在舒适的环境下泛着倦怠的困。
林知舟拍了拍她的背:“先别睡。”
她不满起来:“干什么。”
“除夕,我们还没吃饺子。”
姜忻眨了眨眼,整个人放空几秒。
她想了下,皱起眉:“家里的速冻饺子前段时间就吃完了。”
“知道。”
林知舟将她抱到一旁的躺椅上,动作温柔的放下:“我包给你吃。”
姜忻有点惊讶:“你还会包饺子?”
“会一点,包的不算好看。”
林知舟最后轻抚了下她的头发,转身去了厨房准备内馅,姜忻在椅子上躺了会,不甘寂寞的起身,跑去发表意见:“我想吃玉米馅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