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两担蔬菜挑进了正间。这个季节,蔬菜长得快,往往一天就长大了。
董志兆去了姜政方家,说是去商量拉砖瓦的事,董志闻没有事也跟着去了。
董家的女人们则坐在正间整理蔬菜,一样一样整齐的摆进大竹筐里,等着明儿一大早,送去城里的市场上卖。
董母瞅了眼坐在小凳上上低头整理菜的江珮,也有些诧异她怎么换上这件水红色的褂子。按理说刚结婚的新娘子是应该穿些艳丽喜气的衣裳,只是前些日子这个媳妇并不管,依旧是一身素淡的衣裳。
“嫂子,我听说闫玉花又找你事了”董淑月问道。
一旁的董淑莲倒是接了话,“闫家的闺女都是厉害的,当初没让大哥要她,她肯定心里记着仇呢”
江珮没想到董淑莲会帮自己说话,她看了过去。这个大妹其实平时话不多,也不太打扮自己,整天就是帮家里干活。好像上完小学就没再继续读书。
“就是说啊”董淑月嘴角撇了下,“她那种母老虎谁敢娶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娘当初”
“行了”董母斥了一声,“你的小小年纪的姑娘,别尽说些这种话。”
董淑月吐了吐舌头,转头对董母道,“娘,我去把剩下的枕套绣完,后天要教活儿了。”
董母嗯了声,所幸剩的活也不多,三个人很快就能完成。
灯泡忽明忽暗,院子里的黑狗叫了两声,紧接着走进一个妇人,瘦瘦高高的。
“二嫂。”来人是董家五娘,手里拿着一把蒲扇。
江珮和董淑莲等着来人叫了声,便继续坐下绑豆角。
“还想着我明儿过去找你,你怎么就过来了”董母站起来,拿了湿手巾擦干净手,“到东间坐,我叫小月冲壶茶水。”
“不用忙活,就是过来说说话。”董家五娘跟着董母去了东间。
董卓弟兄共有五人,还有一个姐姐嫁去了外村。现在北山村只剩下董卓和最小的五弟董兴,其余三个兄弟都搬去外边住,有城里的,也有在下村的。
江珮抽了一截麻绳,把整理好的豆角捆住。正间只剩下她和董淑莲,东间的话尽管说的声音小,可还是听得清楚。
原来下午,董母是带着董淑莲去了董家五娘那里相亲,难怪出门前,娘俩儿都收拾得整齐。江珮也没做声,这种事情对姑娘家来说到底有些难为情。
想想的话,董淑莲和江珮是一年的,现在都是二十岁,在农村的确是应该谈人家了。农村不比城里严格,有时候年纪小,也会结婚。
竹筐已经装满,剩下一些品相不好的黄瓜,茄子,董淑莲装进一个小的蛇皮袋里。这些可以附赠给买菜的人,或者称低一点的时候,放上一个,称就高高的了。
收拾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董家五娘也要回家了,董家的人出门送客。刚到了院门口,董志闻匆匆忙忙的跑回来。
“娘,我刚去咱家菜地里,看见有人影。”董志闻抬手指着自家河边菜地的方向,他是听自己大姐说过家里被人偷菜的事,所以从姜家回来的时候顺便去看了眼,还没到,就隐约看见一个黑影。
董母一听,提步就往菜地的方向,身后的人也都跟上了,董家五娘也在内。
还没走到河边,就听见黑暗中有人在哼着小曲儿,混着小河流水的哗哗声。
“闫麻子,你大半夜的跑我家菜地里干什么”到底是年轻气盛,董志闻三两步便跑过去质问。
闫麻子弯腰站在水里,闻言站直身子,甩了甩手上的水,“说什么呢谁进你家菜地了我就在河里洗洗手怎么了”
“你胡说,我刚才就看见你钻进我家的豆角架子里。”董志闻忙道,“我家昨天就被人偷了菜,肯定就是你干的。”
闫麻子从水里走出来,直接绕过董志闻,走到董母面前,“二婶,话不能乱说啊我就在河里洗洗手,怎么就偷你家的菜了我闫麻子老实,你们也不能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啊”
“我都看见了,你还抵赖”董志闻走过来,气得厉害。
“志闻,你看见什么了”闫麻子好笑道,然后伸开双臂,“要不你搜搜看,看我身上有没有一片菜叶子”
眼前这事,显然董家是没有理的。都说捉贼捉赃,现在闫麻子什么也没做,肯定是刚才董志闻已经惊动他了,他才没有动手。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是不是村里的人来河里洗一洗都要你们董家同意了”闫麻子掐着腰笑道,“五婶,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这不是天黑,志闻看错了吗”董家五娘道了句,这闫麻子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要说他偷菜还真是有可能,但是眼下没有证据,没有办法。再说这种人躲都来不及,谁还去主动惹
“看错了”闫麻子冷笑了声,“那我还看见你们董家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扬水站拉拉扯扯。”
“你胡说什么”董淑月是个嘴巴快的姑娘,年纪虽小,但是性子要强,遇到事情从来不打怵,“你回去好好管管你妹妹吧叫她别整天想东想西的,不是她的想了也没用”
“哎呦,小妹妹嘴巴这么厉害,是仗着你们现在人多,我说不过你们是吧”闫麻子故意昂着头,一副凶狠的模样,“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