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老师说你,你的成绩可以上北大清华的,干嘛要报医科大,还是法医学系,你知不知道这一行出来干嘛的?”
陈初南埋着头,腼腆道:“我知道。”
女老师恨铁不成钢:“你知道?你知道还报?这出来别说不好就业,女孩子搞这个有几个正常家庭愿意接纳的,别把你一辈子都耽误了。”
陈初南看似柔软得跟面团似的,任人搓扁揉圆,实际上骨子里和林厌一样,有一股百折不挠的韧劲。
她依旧埋着头,扣手。
“老师,谢谢您的好意,这事我妈也知道,她同意了我才报的,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不信您可以给她打电话问问。”
女老师见劝不动她,长叹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她回去上课吧。
陈初南鞠了一躬:“老师,谢谢您,茶杯我改天赔给您。”
女老师唇角这才浮起一丝笑意:“行了,你这孩子,老师怎么会要你们的东西呢,你也是,一天少和林厌在一起瞎混,快回去上课吧。”
听见里面谈话趋于结束,林厌又把脸转了回来,靠在墙上呢喃着:“法医么……”
到了必须要填报志愿的时候,林厌瞅着面前这一张空白的表格发呆。
陈初南撞了撞她的胳膊:“喂,想什么呢,还不快填,一会儿就要交啦。”
“我……”林厌转着笔犹豫了一会,转头问她:“你为什么想当法医啊?”
陈初南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脸上是有些俏皮的笑容,而林厌却从那笑容里看出了一丝苦涩。
“你也知道,我爸是个杀人犯,围观群众都说是我爸从那个女人手里夺过了杀猪刀扎向她,法医也说了,主动扑上去和被动受刺所造成的伤口不一样。”
“我不知道他们谁说的对,但我相信我爸是不会杀人的,没有人能帮我,林厌,那我就自己查。”
林厌抿紧了下唇,不等她说什么,有同学来叫初南去办公室帮老师批改作业。
陈初南匆匆起身,把高考志愿书遗落在了桌上。
林厌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良久,最终把那份志愿拿了过来,照着在空白的纸上誊写了一份,交了上去。
后来的后来,她们真的成了一辈子的好朋友,就像从前承诺过的那样,她们不仅考上了同一个专业,一起实习,一起毕业,还把房子买在了一起做了邻居。她们遵守年少时的约定,每年都会给彼此过生日,闲暇时间相约着一起出去旅游,当然,这项活动在林厌有了宋余杭之后,就变成了三个人的纪念,有时候警局的其他人也会跟着一起去,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人。
当然,也不是没有遗憾的。
比如。
林厌拿解剖刀划开了死者的脑部组织观察渗出液的情况。
陈初南穿着防护服站在另一边把摘出来的心脏放上计量器称重。
林厌弯一会儿腰,就觉得不大舒服,直起身子缓了缓。
“我说你,我孩子都有了,你也该结婚了吧。”
陈初南笑:“我妈都不着急,你急什么急。”
林厌放器械,从托盘里拿起新的:“我替她老人家着急不行啊?再说了,咱们当初可说好了,不管生男生女,我都是要当孩子干妈的。”
陈初南走到另一边解剖尸体:“肚子里两个,还不够你使唤的?”
说到孩子,林厌眼里有了笑意,轻哼了一声道:“我不管,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不管过多少年,还是这个大小姐脾气。
陈初南眼底浮起无奈的笑意,但这样的承诺,她想,她永远也无法兑现了。
“好,大小姐,快干活吧,你家宋局长都站门口等你半天了。”
好不容易两个人卸了厚重的防护服换好衣服走出去,宋余杭果真等在门口。
“今天除夕,我在淮海大饭店订了酒席,咱们两家人一起吃个团年饭吧。”
宋余杭邀请陈初南,林厌也把目光投向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初南淡淡的,笑容淡淡的,说话声音淡淡的,干什么都淡淡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似的。
这种感觉在她这些年和初南的相处中愈发强烈,尤以今天最盛。
林厌眼底有担忧:“初南……”
陈初南转过身来,背着惯常上下班背着的单肩包:“不了,我妈还在等我回家吃饭呢。”
宋余杭和林厌对视一眼,不再强求。
“好,反正也下班了,一起出去吧。”
走到门口,天色黑下来,外面飘起了雪,路灯下纷纷扬扬的。
远处车灯行人都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初南妈妈也不知道在这儿等了多久,见女儿出来踮起脚尖,细心地给她系上了围巾。
陈初南低头,享受着妈妈的温柔,唇角含着笑:“妈,你怎么来了?”
“你爸也来了,早早地去市场买了菜,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在家等你呢。”
时隔多年后,陈初南爸爸终于刑满释放出狱,但他在狱里落下了病根,身体不太好,不常出门,更何况是这种寒冷的天气。
男人穿着夹克,撑了一把大黑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蹚着雪走过来,把妻女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