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法医和刑警的原型,和她们……”
几个人四目相对,同时眸中一亮,男警舔舔嘴皮子,正要说个天花乱坠的时候。
段城腋下夹着笔记本,端了一杯咖啡走门口过:“干嘛干嘛呢,别扎堆了,收拾收拾,准
备开会。”
男警呲溜一下从桌子上滑了下来,站直身子,笑嘻嘻地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明白,这就来!”
宋余杭从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林厌也带着人由远及近走来。
女人穿着高级警官统一配发的白色短袖衬衫,风纪扣依旧没扣,露出来削瘦的锁骨与几许曼妙的春光。短裙把腰身围得不盈一握,腿笔直又修长,踩着高跟鞋步步生风。
擦肩而过的那一
瞬间,林厌像往常一样,把文件夹砸在了她胸膛上。
“最后一次了,合作愉快。”
宋余杭唇角浮起笑意,也像往常一样,微微托起了她的手肘便放人离开。
“合作愉快,林法医。”
***
那一天,林厌像往常一样开会,听着手底下人的案情汇报,她经手的最后一桩案子也结了,应新来的法医邀请,又给他们上了最后一堂解剖课。
面对大体老师,她像从前一样,把手术刀垂直放于胸前,微微阖上了眸子默哀。
有人打开了摄像机。
良久之后,林厌也没睁开眼。
“林老师……”有人小声叫道。
在她闭上眼的瞬间里,林厌的内心竟然有一丝不舍和隐秘的痛感。
要……告别解剖台了吗?
林厌睁开眼,看着面前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唇角浮起了一丝笑意。
不过没关系,她相信,会有人把这份事业传承下去的,就像当年的她一样。
“可以站近点观摩,先别急着下刀,观察尸表现象也是法医学中的重中之重。”
“详细记录尸温、尸斑、尸僵、腐败程度之后,观察体表各部状态,一般要求是,从头到足,从前到后,从左到右都要详细检查并记录:头皮及头发状况(有无血肿、肿块及斑秃等);两侧瞳孔是否扩大;结膜是否充血(出血);鼻腔及外耳道有无内容物流出;牙齿是否脱落;背部及骶部有无褥疮;腹股沟淋巴结是否肿大;四肢有无损伤或疤痕;体表有无畸形等,都会成为我们破案的重要线索。”
“以上检查步骤缺一不可,甚至在实际操作中会做的更多,当你检验完尸表现象之后,如有疑点或者仅凭尸表现象无法推断出死因的时候,可向上级部门申请遗体解剖。”
“在解剖过程中,方式方法我已经讲过无数遍了,今天只说最重要的一点——”
她兀地抬起了头,护目镜下的眼神是那么锐利滚烫,让人为之一振。
“尊重死者。”
“现在躺在你们面前的,不是一具冷冰冰的大体老师,而是一条曾经鲜活的生命。他和你们一样,有父母妻儿,兄弟姐妹和亲朋好友,也曾和你们一样满怀希望地活着。”
“当你第一次在案发现场看见尸体的时候,会生理性不适,恶心呕吐,手脚冰凉,脸色惨白,浑身冒汗,这都是正常的。随着解剖次数的增加,不适的感觉会减轻许多,但我希望你
们无论出过多少次现场,解剖过多少具遗体,永远、永远不要麻木。”
“要始终记得当你第一次看见死者时的紧张、害怕、担忧和恐惧,记得这种感觉,然后去为他寻找真相。”
林厌一边说一边做,动作很快,全部示范完成后,摘掉了手套,像往常一样走到了白板前拿起笔准备记录。
众人屏息静气,等着她的结论,那人却一笔一划地写了八个大字:
为生者权,替死者言。
有学生动容:“林老师……”
“林老师,别走,留下来吧。”
“就是,退休了还可以返聘嘛。”
“林姐,大家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们离不开你。”
亦有人眼含热泪。
她回过身去看着面前这一张张或稚嫩或成熟的脸,眼底浮起了笑意,轻轻放下了笔,转身挥手离去。
“再见。”
法医学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
安排好手头的工作,和薛锐做好交接,已经是下午了,几缕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了桌面上。
宋余杭窝在办公椅里没动。
薛锐动动唇:“宋局——”
她好似才回过神来:“哦,工作交给你我是放心的,之前也有外地领导来挖人我都没给,就是想着只有你接我的班我才能安心退下去。”
薛锐面色有些为难:“这话本来也轮不到我说,是下面的兄弟们,大家都舍不得你们走,明明也还有几年……”
宋余杭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头:“我意已决,你先出去吧,帮我带上门。”
薛锐无奈,只好戴上宽檐帽敬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他走之后,宋余杭看着落在桌面上的光斑越缩越小,越缩越小,出了会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她越来越容易想起从前。
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