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即略微佝偻了身躯出去,很快,皇帝与内侍便离开,冷宫里再次寂静下来。
王馥郁将那拨浪鼓抱在怀里看着,一时又哭又笑,半晌过后,她开始缓慢将它摇动起来,眼角泛红。
孩子刚出生时,她就拿着这东西逗她,她那时候真小啊,她一摇她就笑,一摇她就笑……
转眼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孩子当初只在她身边呆了五天,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给她取名字,秀秀,原来她叫秀秀……等她长大后,她也只是远远瞧过她一面而已,就一面……
她们母女今生的缘分竟是这样浅。
“好孩子……”王馥郁在心里默念,“是娘对不住你,娘慌了神,没法子才对你下了手,望你永远都不知道有我这个母亲,下辈子……下辈子别再投生到我肚子里,我不配成为你的母亲……”
她抱着拨浪鼓呜咽不止,像是要把十几年的委屈、痛苦、不堪,通通发泄出来。
然而不到片刻,她便努力止住哭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中开始慌乱起来。
她派去的人还有闻正青都是崔道之杀的,那就代表着秀秀如今一定在他手上。
他从前就算不知,如今应当也知晓了秀秀的真实身份,他本就同自己有仇,若是就此揭发秀秀的身份,或者将怒火转移到她身上……
崔道之此人,同他那心软的父亲不一样,手段狠辣且报复心重,秀秀如今落到他手上,怕是凶多吉少。
王馥郁慌了神,失魂落魄。
正在此时,殿中烛火忽然尽数熄灭,有一人缓步走近殿内。
“谁?!”
王馥郁抬头,映着月色看见来人的脸,心头一跳。
“崔道之……”
崔道之眸色微沉,并不吭声。
王馥郁站起身来,仔细观察,见殿外无人,守卫都不知去了哪里,方才稳了稳心神,道:
“你是来要我命的?”
崔道之抬眼,只道:“娘娘何必明知故问?”
王馥郁如今满心里都是秀秀的事,犹豫了片刻,方才开口,像是世间所有会担忧儿女的母亲一般,低声道:
“好,我会死在你手里,可有一件事,我须要问清楚,你打算如何对秀秀?”
见崔道之久久不吭声,她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崔道之看着她,提醒她:
“娘娘,若是臣没记错,就在不久前,您还想杀了她。”
此话一出,王馥郁顿住,半晌之后,才道:
“我该死。”
这些年下来,皇宫内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生活已经叫她险些丧失了人性,连自己的女儿都容不下。
她闭了眼,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再此张开,看向崔道之。
“但是在临死之前,我还想为这个苦命的孩子做最后一点事,我从来没为她做过什么,这次,我求大将军……”
她放下所有骄傲,对着这个她曾经想置于死地的死敌缓缓跪下。
“……求你不要伤害她,若你能答应,我愿下十八层地狱,受尽千刀万剐之苦……”
说完,她缓缓给崔道之磕头,闭眼,一滴眼泪落在拨浪鼓上。
“她是我的人,跟娘娘您没有半点关系,何须你求?”
忽然,只听上方传来崔道之略显深沉的嗓音,王馥郁猛地抬头。
崔道之的脸隐没在月光里。
“我只要你的命,你死了,她才安全。”
王馥郁不禁微微张了张口,目光里略显惊讶。
他想杀她的理由竟不是为了替他父兄报仇,而是为了保住秀秀的命……
她缓缓起身,像是从不认识他一般,犹豫着问道:
“你……爱上了秀秀?”
崔道之抿唇不语。
爱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保她的命。
不惜任何代价。
见他这幅表情,王馥郁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荒唐,太过荒唐,她的仇敌竟爱上了她的女儿,老天爷可真会给人开玩笑。
笑着笑着,她眼里便流下泪来,抬头对崔道之道:
“你既说了,便需得保护好她,否则我便是去了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
崔道之垂眸,扔给她一颗药丸,王馥郁认出来,是闻正青的无魂丹。
“不过两日,陛下就会赐来毒酒和白绫,你实不必冒险走这一趟。”
“夜长梦多,我要她现下就安全。”
王馥郁手握着药丸,点了点头,最后问道:“我弟弟……”
“死了。”崔道之淡淡开口。
王馥郁一愣,随即叹道:“......也好,路上有个伴。”
随即毫不犹豫将手中药丸吞下。
崔道之转身,悄无声息离去。
王馥郁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手拨动着拨浪鼓,时光倒流,恍惚间,她看见了宋岩,看见了闻正青,看见了自己曾经无忧无虑的岁月。
桃花树下,宋岩着一身青衣,款款而来,看见她,一眼万年。
“姑娘,你的发簪歪了。”
这便是他同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