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渗出来,火辣辣的疼。
可是崔道之却全然不当一回事的模样。
那疼此刻能叫他清醒,不至于叫他太过糊涂地沉沦下去。
他转动着手中的扳指,半晌不言语。
赵贵急得不行,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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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无大碍,只是脑袋受了轻微撞击,所以暂且昏迷,而目前令大夫为难的是,她后背的伤口需要缝针,可崔道之却不准她的背露出来……
崔道之听罢,只淡淡道:“工具给我。”
大夫满脸惊讶,赵贵也劝道:
“二爷,您虽因行军打仗常受皮外伤,跟军医学过几年,但——”
崔道之微掀了眼皮,有些不耐烦。
赵贵只好朝大夫使了个眼色,大夫战战兢兢地将用于缝制的曲针、桑白皮线还有麻药包递给他。
崔道之掀帘进去,拿湿帕子净了手,坐在床边,抬手将秀秀浓密的发丝从后颈里往旁边撩过去,落满枕头。
从他的视线里,能瞧见秀秀微蹙的眉头和鼻头细密的汗珠。
他看了半晌,道:“咱们的帐还没算完,你可不许死。”
随即,秀秀身子一僵,被疼醒,想要挣扎,被崔道之单手按住。
半个时辰后,崔道之从里间出来,拿着帕子擦手,对大夫道:“开药。”
大夫惊叹半晌,回过神来,被小厮领着去抱厦写药方。
赵贵此时想再次劝崔道之去换衣上药,却见他问道:
“那个叫红蕊的死了么?”
赵贵连忙道:“回二爷,被打得半边身子动不了,如今还没咽气。”
崔道之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眼中是森然的寒意:
“割掉舌头、手脚,做成人彘,每日喂一碗水,等死了扔去喂狗。”
敢动他的人,他便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贵浑身一震,长安的权贵们虽有不少人纨绔子弟为了好玩儿,将人做成人彘,但是他们崔家从来就未曾做过这样的事,如今二爷却开了先例,看来这次他是当真生气了。
此时,喜鹊从里屋走出来,手中抱着从秀秀身上褪下的纱裙,就要去洗,却听崔道之道:
“拿个火盆来烧掉。”
想着秀秀穿着这身衣裳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的模样,崔道之只觉得它恶心碍眼。
喜鹊愣了下,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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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的动静,崔道之一直叫人瞒着老夫人,待一切事毕,他换衣上药,不顾赵贵阻拦,走着去了老夫人那儿。
才掀帘进屋,便见老夫人冷着一张脸坐在榻上,见着他来,只别过脸去不看他。
崔道之走过去,“娘。”
老夫人听见儿子叫她,将头别得更狠。
崔道之只道:“儿子今日回家后,陛下又招我进宫去,现如今才回来,既然薛姑娘已经离开,等来日儿子给她赔礼谢罪便是。”
老夫人听得冷笑连连:“我虽老了,但不糊涂,什么陛下招你进宫,怕不是瞎找的说辞,你说,是不是那丫头又惹什么事端了?”
从她当了他房里人,何曾有过消停的时候,隔三差五就要来上这么一遭,她猜也能猜出来。
崔道之暗自看了眼赵贵,赵贵连忙吓得要跪下,表明自己并没有与老夫人互通消息。
“你不必看他。”老夫人道:“我只问你,你到底还要不要娶亲,我也不要你立即打发了她,可你一直如此,容她胡作非为,今日还为了她不见薛姑娘,儿啊,你,你从来不是色令智昏的人啊,怎么就……哎……”
老夫人直抹眼泪。
崔道之听到她的话,感受着身上的丝丝疼痛,沉默半晌,劝慰了几句。
等他从老夫人房里出来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他站在自己院子里,看着秀秀屋里的明灯,想到她今日的所作所为,一股复杂的心绪涌上心头。
她没有打算跟那个好色之徒,但同时也不打算跟他,她宁愿跟那个人同归于尽或者进牢都不愿意向他求助,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崔道之冷笑一声。
他竟然开始对这样一个人生出那龌龊的,不可饶恕的心思。
他转身往外走,不顾赵贵叫他休息养伤的话,出门驾马去往国公府。
那种心思,是对崔家的亵渎,压根就不应该存在。
只是露出苗头也不成。
他也不点灯,只一个人走进空当无人的祠堂里,对着父兄的牌位,跪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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