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初来长安,人生地不熟为由,说什么身边也不能离人。
秀秀怕引起他怀疑,也不敢多说什么,索性那春茗虽看着老成,但身体却不大行,只逛小半天,她便气喘吁吁,直说走不动。
秀秀心里便渐渐有了主意。
这次,秀秀照旧是逛了好大一圈,东市逛完,又说想到长安的西市瞧瞧,累得春茗在身后不住捶腿。
大致将长安出城的路线摸清,秀秀终于鸣旗息鼓,打算回去,春茗就差放炮仗了,想着回去便同赵管事说,往后再不跟着秀秀出来。
两人带着东西就要回去,却见一辆马车停在身前,秀秀抬头一眼,只见薛昭音正端坐在车窗口望着自己。
许久未见,两人之间都有一股陌生感。
秀秀行礼:“薛姑娘。”
两人交情并不深,再加上秀秀明显不愿多交谈,这场谈话不过两三句就散。
秀秀看着薛昭音的马车远去,暗想,也不知她知不知道崔道之有孩子的事。
半晌,她摇摇脑袋。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想这些做什么。
回去后,秀秀躲到屋里,顺着记忆在纸上写写画画,等外头静下来,方才趁着夜色,将东西放在白天的山洞处。
她屋里根本不能藏东西,别的倒还好,唯有这地图,旁人若是问起来,很容易就露馅。
崔家宅子大,如今众人又歇着,四周除了蝉鸣蛙叫,便是无边的夜色。
秀秀倚在假山上,手指在下意识颤抖。
她害怕黑暗,连睡觉都不敢熄灭烛火。
此刻,她额上冷汗直冒,指尖嵌入石洞中,细小的石粒钻进指甲里。
从前,隔着家里那扇小小的门,她知道有崔道之陪着她,便不怎么怕。
如今,她只有自己。
所以万不能退缩,一退缩,她身上这口气就散了。
好一会儿,秀秀方才从假山上起来,跌跌撞撞往崔道之屋里去。
主子不在,这里自然也没什么人守着,赵贵早带人下去歇息,同前院的丫头婆子们吃酒打牌。
嬉闹声穿过层层回廊,进到秀秀耳朵。
秀秀将房门上了栓,也不敢点灯,只轻脚在房里摸索着。
崔道之去打仗,自然不会将一个丫头的身契带在身上,只要她能将它找出来,便能恢复自由身。
秀秀翻开几个抽屉和箱笼,因为紧张,呼吸有些深重。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秀秀急着翻箱倒笼,并未注意到外头的脚步声,等听到时,急得翻身上床,躲在床角。
拔步床两侧落着帷帐,能轻松遮住她的身影。
秀秀此时的心险些跳出嗓子眼,一瞬间还以为是崔道之此刻回来了。
“咦,你方才听到什么声音没?”外头有人问。
“哪儿有什么声音,别是你自己吃酒吃迷糊了吧?”
“你才吃迷糊了,我真听到二爷屋里有响声。”
两人的脚步靠近门边,秀秀捂住嘴,放缓呼吸。
“我可告诉你,二爷最是讨厌旁人进他房间,你要是胆子大就进去,或者把赵管事叫来,让他带你进去。”
另一个人犹豫片刻,道:
“……许是我听错了,咱们走吧,明日还要迎老夫人呢……”
说着,两个人脚步声远去,渐渐没了声响。
过了好半晌,秀秀方才将手从嘴边放下,拿袖子将额头的汗珠擦了,正要下榻,却动作一顿。
她掀开枕头,只见月色下,一张纸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展开一看,正是自己的身契。
秀秀险些要喜极而泣。
终于找到了。
半柱香后,秀秀将屋里的一切全都复归原样,观察到外头没人后,开门出去。
等她离去不久,一个身影从暗处走出来,眼露精光。
回到屋里,秀秀一整晚没睡好觉,好不容易盼到天亮,用完膳,见外头没什么人,问了方知,原来是老夫人同大奶奶快到码头了,赵管事一大早便领了人去接,所以如今只剩了几小丫头在府里。
又问李婆子,说她也去了。
听到这话,秀秀的心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她先到假山洞里将画好的地图拿出来,再回去将身契、银子和买的几件衣裳带上,说着就要从偏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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