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眼。
为什么呢?
见姬冰玉一时没有回答,老者也不急,他没有再继续开口,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小姑娘,像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的事物似的。
想来也是,被困在这件屋子多年,姬冰玉对于他而言,确实是个“新鲜事物”。
姬冰玉想了半天,叹了口气:“您忽然这么一问,我也觉得自己在没事找事了。”
老者:?
“我好端端呆在雪腴峰上多好啊,即便是这雁家恶心了点又算什么?几百年后照样是尘归尘,土归土,哪里来,哪里去,生前富贵带不到地府,荣耀万丈也尽归尘土……”
白发老者:??
这小姑娘怎么、怎么突然肉眼可见地变得颓丧了起来?
“您问得太好了。”姬冰玉满怀诚挚道,“我觉得我不该来的,我现在就走。”
她一边说着话,神情极为平和,带着一股无悲无喜地超脱,一边已经转身向门口走去,本就是魂魄离体的姬冰玉健步如飞,似乎下一秒就要离开这间房屋。
白发老者:???
不是,他好不容易等了三百年才等到这么一个人来,怎么说走就走了???
白发老者急忙高呼:“莫要离去!我有事需你相助!”
姬冰玉脚步一转,以一种老者从来没见过的速度飘到了他的身边:“好的,我们进入正题吧!”
再看她的神色,哪里又有“颓丧”“平和”呢!
分明满脸都写着“我要搞事”这四个大字!
白发老者一怔,而后眼睛一垂,拉起脸道:“耍我这个老人家有什么意思!”
这样的白发老者瞬间没有了方才的仙风道骨,反倒多了几分平易近人,就像是寻常邻家的老顽童一样。
姬冰玉挠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时间不够了吗?您问得问题又太过高深,无论我回答什么,您恐怕都能挑出些毛病来。”
白发老者一噎,确实他本来是如此想的。
毕竟来的并不是真正的姬家人,他又要将家族传承交付于她,难免带着些挑剔的目光。
“说白了,哪有这么多缘由在?”
姬冰玉耸耸肩道:“这件事我想做,而且我知道它是对的,那我便去做了,又为何非要找出个原因来呢?”
——想做便做了,又为什么非要找出个因果来?
白发老者脑中忽然冒出了这句话,他忽得想起了自己年幼时曾经见到的那位意气风发的小凤君,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却也留给了他极其深刻的印象。
面容已经模糊了,但他带来的那股子生气,白发老者至今难忘。
张扬肆意,无拘无束,快活自在的不像是凤凰,而像是世间的一阵风。
风只兀自吹过,风不为任何人停留。
所以即便是后来龙凤一族羽化而去,许多人在被抛弃的绝望中对凤太子生怨恨,白发老者却从未怨恨过。
在他眼中,凤也该如风,自由自在地翱翔于空中,不为他们这些人束缚,飞向更远的地方才好呢!
……
白发老者摇了摇头,将那些已然模糊却又分外浓墨重彩的记忆挥出脑海,他看向姬冰玉道:“你想知道什么?”
姬冰玉:“呃,所有?”
她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指了指那一个又一个光团:“这些都是什么?”
“都是我姬家族人。”
纵使早有猜测,姬冰玉得到这个答案时,心中仍是漏了一拍:“为何如此?”
“为了生存。”
“生存?”
“是啊。”
白发老者面容平和道:“人人都说龙凤神族早在三千年前便离开了俗世红尘,实则不然,这些神族不过是隐匿于浮屠天境之中,再不现世罢了。”
“大抵从那时起,这些受命于天的神族们就已预料到,此方天地支撑不了多久了,所以他们不再与红尘牵扯,一心一意地修炼,等待着下一次离开的机遇。”
“不过这其中有一人不同,就是那位凤族的小太子。他总是喜欢偷跑出来到人间玩乐,我那时年岁不大,记不得许多东西,对这位小太子倒也是印象深刻。”
“我们关于此方天地恐怕要有大劫一事,也是从凤太子口中得知的,谁料竟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出现了雁家这个败类。”
白发老者撇撇嘴:“我也是被他设计捉走后才知道,这家伙不知怎么,竟觉得天地将倾,无需拯救,反而趁乱试图颠倒阴阳,竟是动用了邪术,妄想成为天地主宰。”
说起这段经历时,白发老者显然极为不满:“所以在凤太子消失后,他就借故将我们这群老家伙聚在了一起,又借故弄出了点幺蛾子,想让我们化为灵力成为他的滋养,我呸,也不看看他配不配——哦对了,小姑娘。”
白发老者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青玉城可还好?”
“青玉城?”姬冰玉犹自沉溺于老者方才的话中,反应慢了半拍,“您是说,沈家的青玉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