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来得十分突然,就连姬冰玉也措手不及。
飓风似乎是从更后面的雁家更后头的院子刮起的,它旋转而来,凝成了一个旋涡,风力之大,几可将参天大树连根拔起,甚至让人觉得后头的房屋园舍,都会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风摧折!
一瞬间女眷们的尖叫声不绝于耳,然而仅仅是几秒后,这飓风却又戛然而止,突兀得像是开始时一样,来去匆匆,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众人面面相觑,一些方才开口尖叫的女眷们甚至还未来得及闭上嘴,她们一个个面容扭曲,呈呐喊之状,竟与那世界名画颇为相似。
突然出现这等事,作为主人家的雁流苏自然要站出来安抚众人,她表情从容自在,先是对着最受惊吓的夫人温言软语地轻声安抚,又无奈笑道:“这后头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的住处,他生来天赋异禀,又灵力充沛,总会时不时的搞出些大动静来。”
“这一次连累大家受惊,实在是他的过错。只是端儿身体虚弱,不便前来,我这个做姐姐的便代替他给大家赔罪了。”
不得不说,雁流苏确实很会说话,也将人心把握的极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示意一旁的侍女将备好的灵果糕点分了下去,其中每个盘字旁都放着几件精巧又富含灵力的物件可供把玩,出手大方,可谓是做足了大家闺秀的派头。
这风虽然来得突兀,但雁流苏的解释也算合情合理,加上众人都没有什么损失,又得到了丰厚的赔礼,自然没有人纠结于细枝末节之事,就连之前神情惶恐的夫人也收敛了神色,再次落座,吹捧起了雁流苏来。
这看似有些狗腿又令人不齿,其实倒也正常,修仙界弱肉强食,尤其是在这淮州桃城,更是贯彻了这一点。
在这桃城,城主形同虚设,多年不曾出面,大小事宜、城中庆典几乎全是靠雁家主持。今日又是寿宴第一日,除去前厅提前来贺寿的人外,在这后院的夫人小姐们,无一不是需要依靠雁家生存的。
譬如凤家那样的大家族,为了彰显身份,都是要第二日才到的。
眼看着她们又亲亲热热起来,姬冰玉反倒没动,若有所思。
[有什么感觉?]
姬冰玉抿了抿唇,迟疑道:[师父,我觉得刚才那阵风并无恶意,它……好像是在引着我去后方。]
只有在最严肃的时刻,姬冰玉才会称容清垣为“师父”。
而现在,她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紧绷着身体,连手指都轻颤了几下。
方才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玄妙,姬冰玉觉得好似有人用一根细细的丝线牵住了自己的腰,冥冥之中要将她引到那后山去。
就像是……
[血脉的牵引。]
容清垣肯定了她的猜测,嗓音轻柔:[我在这里,阿玉无需畏手畏脚,尽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
姬冰玉深吸了一口气。
原本她只想带着人将雁家大闹一场,搅合了渣爹的寿宴,顺便拿回属于姬家的东西。
可现在来看,误打误撞的,显然是又被她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至于雁流苏口中的什么“天赋异禀”、什么“身体虚弱”,姬冰玉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要是雁沂端真有这么厉害,早在上次来长清门时就要与她打上一场了——起码也会在背后使点绊子,绝不至于像如今这样畏畏缩缩,只敢用怨毒憎恨的眼神望向她。
能打得过谁又会只动嘴哔哔呢?
不过……
姬冰玉在心底怀疑道:[容大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什么变故?这才跟着我一起下来?]
她严肃时叫“师父”,生气时叫“容清垣”,平日里嘛,什么“容大师”“容美人”的混着叫——第一次一不留神叫出口时,姬冰玉还有些忐忑,然而她发现,容清垣并不生气,只噙着笑意,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仿佛能见到姬冰玉,就是他这一天最快乐的事情了。
[我又没有什么通天之能,怎么能预料到这之后的事呢?]
容清垣轻巧地把球踢了回来,[不过是不放心阿玉第一次单独出门,想要跟着罢了。]
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姬冰玉小小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还不等她开口,这后院里众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哎呀,瞧我,打了一圈招呼,竟是冷落了自己的妹妹。”
雁流苏花蝴蝶似的转到了姬冰玉身旁,也是难为她神色一点不变,亲亲热热地拉住了姬冰玉的手:“咱们姐妹俩也是好久没叙话了,方才和妹妹说到哪儿了来着?”
姬冰玉撩起眼皮:“说到你要给我磕头。”
刚打算再卖一波姐妹情深的雁流苏:“……”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有啊。”
姬冰玉吊儿郎当地开口,她抬起眼扫了圈雁流苏令人分发下去的小物件,随手拿起了一个粉裙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