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每个人都是能够穿越时空的,只不过普通人的穿越只能维持“一刹那”,一念之间,在连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就归来了。
只有真正的穿越者,才有机会将这种能力突破“刹那”,延长至一瞬、一弹指、一炷香、一盏茶……
李好问继续往下阅读林前辈的笔记——
“我每天都会试验一下自己的能力,我发觉自己对‘时间跳跃’的掌控能力在稳步提升。
“我可以看见目标时间的景象,可以把物品从当下带去,可以把当时的物品带到当下……我能够跳跃的时间在显著延长……”
读到这里,李好问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时间跳跃,这对诡务司来说,似乎是一个极其有用的能力。难怪屈突宜会用“回溯之轮”这样的法器——诡务司本就是按照林嫱的理念建成的职能部门嘛。
又好比郑兴朋的案子,若是侦办者能“跳跃”回案发的时候,不就能直接破案了吗?——不过这样说来,侦办者是不是也该顺手把郑兴朋救下来才对?
李好问思维发散地想着,眼神转向屈突宜留下的那些案卷。按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如果真有这份能力,确实可以考虑正式加入诡务司,至少该帮忙将郑家的案子给破了才对。
但他指尖所出触及的文字马上给出了不一样的意见:
“九月初三。林小嫱、小林嫱……你还真是不够谨慎啊!
“每天执着于训练我得到的新能力,却直接忽视了它给我带来的巨大负担!
“每次使用‘时间跳跃’,都会大量消耗我的精力和心力。这段时间里,我连续出现了头疼、头晕、口鼻耳朵出血、双手颤抖、思维混乱、短暂失去记忆的症状,连女皇都看出了我的异常……”
李好问的表情顿时变得惶恐:他记得很清楚,在长安县两次直击凶案现场时,他也同样出现了头疼、口鼻出血的问题,当时还多亏屈突宜给的那张面巾做了遮掩。
“多亏女皇是个骄傲而且护短的人,她听进了我的解释,并将我送去大福先寺,让我有机会向义净大师请教,希望能解除我的隐患。感谢女皇,你确实是一位重情重义的人皇。虽然世上有那么多人诋毁你,我愿意相信你能实现理想……嗯,是我们共同的理想。
“九月初九,我终于见到了义净大师,郑重向他提出了我的问题,并请求他帮我保密。
“义净大师只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想用佛家的法子来处理这个问题吗?
“额……说老实话,我并不想,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成为比丘尼,不想遵守那些清规戒律,更加不想成为薛怀义那样的假和尚假尼姑……啊呸呸呸,怎么拿我自己和薛怀义相提并论?
“我告诉义净师父我打算自己探索,但希望获得他有限度的指导。最终他还是很好心地指点了——
“原来我每天练习‘时间跳跃’的做法是错误的。以这样的方法盲目地穿梭时间,会给我的心智精神造成巨大的影响,频繁地这么做,我的精神可能会陷入崩溃的边缘,甚至完全失去理智发疯。
“用义净的话说,就是我的心智会迷失在时间的深渊里。
“哈哈,等我死后,墓志铭就会这么写:世界上第一个因穿越时间而掉san掉到死的人。”
李好问奋力揉着额角,心想:看来,无论何时何地,咱们这位学姐都是很乐天幽默的呀。
“按照义净师父的说法,出现问题的根源在于,我还无法准确地感知时间,也就是说,我还无法精确地估量出‘一瞬’的时间单位究竟有多长,于是没办法准确操控。不能精准操控的后果便是我出现了诸多症状……
“我礼貌地感谢了义净师父,并且询问佛家给出的解决办法会是什么。
“义净师父的解释,用我自己的话总结一下就是:修炼、冥想、瑜伽,以集中精神的方式来对抗不能准确掌握时间带来的虚无感。
“也就是说,要准确地计量时间!
“他坦言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就看出了我的与众不同,也看到了我身上改变现状、破坏秩序的倾向……
“他没有让我皈依佛门的意图,从未打算让我受比丘尼戒。
“他肯定一早就看出了,我这样的人若是出家,谁知道佛门会被我祸祸成什么样子?
“但义净师父希望我能够接受佛家的引导,免得我捣腾出一个完全与众不同的大唐……
“我非常真诚地感谢了他的指点,然后婉拒了他的帮助。
“他大概不知道,我是一个热衷手工的人,而且在穿越之前,刚刚拆解过一只不需要电池、可以完全依靠发条运行的机械计时器!”
“给我足够的材料,我肯定能再造得出来!”
李好问读到这里,蓦然惊觉:
回溯之轮;
还有诡务司正堂前挂着的那枚壁挂钟……
难道全都是林嫱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