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娴叫住她,“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阮思娴转身面对她,“还有,以后你也不要来我家外面等我了,这样很烦。”
听到那个“烦”字,董娴才明白,原来她刚刚一口口答应地好好的,都是在哄她的姨妈。
她松动的表情一点点崩塌。
阮思娴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塞到董娴手里。
“这是这些年你给我打的钱,我一分都没动过,你自己留着吧。”
董娴没接,卡落到地上,也没人去捡。
她盯着地上那张陈旧的卡,挤压了十多年的不解与无奈全在这一刻爆发。
当初离婚的时候她不是没考虑过对孩子的伤害,但一段婚姻走到尽头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错,那时候阮思娴年纪小,不懂事,她可以包容。但是现在阮思娴都二十几岁了还这样,她实在无法理解。
“阮阮,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跟你爸爸离婚的事实?我承认,当初为了照顾你的心情,我和你爸爸从来没有在你面前吵过架红过脸,突然说起离婚,你可能接受不了,可是那段时间我们的变化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阮思娴舌尖抵了抵腮帮,没有说话。
她当然不觉得离婚就一定是错的,可是董娴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是在阮思娴十四岁那年离婚的,她上初三。
初三下午要比初一初二多上一节课,每天下午六点放学。从学校到家有二十分钟路程,但还有一条小路,只需要十分钟,不过中间要翻一道矮墙。
阮思娴那时候皮,和她同行的另一个小姑娘不愿意翻墙,她就每天自己走小路。
她家在一条老巷子里,面北是朝向大路的通道,面南是一条小径,平时没什么人,翻过矮墙后再经过一片废弃的工地就是这条小径。
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天,阮思娴背着书包跳下矮墙,刚经过工地就看见她妈妈从一辆奔驰车上下来。
她躲在废弃的板房后面远远看着,直到董娴拐进小径,她才出来。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阮思娴陆陆续续见到过几次那辆奔驰车。
有时候他们会在那边停很久,两人在车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有时候那个男人会下车,打开后备箱拿一些东西给董娴。
阮思娴从来没看清过那个男人的模样,只觉得是一个有点胖有点老的男人。
还有一次,她看见那个男人给了董娴一个小盒子,董娴收了,放进包里转身回家。
阮思娴随后到家,趁着董娴做饭的时候去翻了她的包,发现是一条项链。
阮思娴家里穷,没见过什么珠宝,但凭她自己的猜测,这东西应该价值不菲。
所以董娴不知道,离婚不是阮思娴的心结,这才是。
过了没几个月,董娴跟阮思娴的爸爸提出离婚。
离婚拉锯战维持了几个月,期间董娴搬了出去。阮思娴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也许住在那个男人家里。
后来阮思娴的爸爸终于同意离婚了,问阮思娴,她想跟着谁过。
阮思娴想都没想就直接说跟着爸爸过。
然后两人面对面坐了很久,没说话。
最后董娴起身说:“好。”
阮思娴当时说不上心理是什么感觉,她以为董娴会跟她谈很多,会劝她跟着她过,可是她就说了个好。
过了好几天,家里已经没了董娴的一事一物,阮思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啊,我果然还是被抛弃了啊。
阮思娴久久地出神,最后被董娴的一句话拉回来。
“阮阮,我跟你爸爸离婚,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我爸是穷,是没本事,但至少我爸对你一心一意。”
阮思娴就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
董娴迟迟反应不过来,不明白阮思娴这句话什么意思,怎么就扯到“一心一意”上去了?
等她清醒过来时,阮思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电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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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住院部,天已经全黑了。
阮思娴站在路边等车,盯着车流发呆,没注意到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了她面前。
郑幼安摇下车窗,抬了抬墨镜,确定是阮思娴后,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阮思娴回神,看了她一眼,郑幼安又问:“你生病了?”
“没。”阮思娴说,“我来看看亲戚。”
“哦,我也是来看亲戚。”郑幼安问,“你那边怎么样啊,没事吧?”
阮思娴看着郑幼安,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如果当时她没看见那辆车,或者董娴那时候再强硬一点,可能她就跟着董娴走了,现在跟郑幼安或许是好姐妹。
“没事儿,你快进去吧。”阮思娴说,“后面有车来了。”
郑幼安走后,阮思娴招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她想了想,报了卞璇酒吧的地址。
到了地方后,发现今天是周末,客人特别多,卞璇忙得脚不沾地。
阮思娴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期间手机一直在响,她烦,就关了静音,还想着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