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趋近于诡谲。
在沈今延的目光下,白荔低头一看,发现驼色的风衣外套上面,是一排紧扣的纽扣。她赶紧抬起手解扣子,下意识道歉:“不好意思。”
沈今延没理人,拿着听诊器静等。
风衣纽扣总共7枚。
白荔被他身上的茉莉淡香搞得难受,平均解一颗扣子就要打一个喷嚏。
七个喷嚏后,她总算解开全部的扣子,露出里面的内搭。
内搭是一件加绒的白衬衫,白荔停下动作,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
她只得抬头看向沈今延,用眼神询问。
这一回,沈今延总算有了反应。
他拿着听诊器的手伸向她,习惯性地用左手。
在白荔的印象中,他从来都是个左撇子,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天才都是左撇子。
也正是因为沈今延用的是左手,才让白荔看见,镶环在他修长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是一枚很素的戒指,无花纹,无任何的巧思设计,却是很适合他。衬着他冷色的皮肤,纹路很淡的手指,显得刚刚好。
白荔抬手捂住鼻子,克制地又打了个喷嚏,难受得很。视线却不动声色在戒指上凝定。
原来沈今延已经结婚了。
七年真的太长。
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人会留在原地。
沈今延拿着听诊头的手落在她的心口,轻微的抵压感让白荔回过神。
她抬头,看见垂着眼的他。
男人瞳黑睫密,漂亮深邃,会让人产生觉得他这人很深情的误判。不过他眸底淌出的疏冷淡漠,是怎么也藏不住。
她又捂着鼻子打了两个喷嚏。
沈今延按了按听诊头,挪动,再按了按,再轻微挪动。
这举动,像是不太能够听见她的心音。
果然,他在下一秒撤走听诊头,对白荔淡淡说:“把外套脱了,解衬衫的扣子。”
白荔没思考,问了句很蠢的话:“隔着衣服听不见吗?”
“这位患者。”沈今延秉持着一个医生应有的职业道德,给她解释,“隔着衣服也能听,但你穿的是加绒衬衫,我听不清楚,为了不影响后续的诊断,还是麻烦你脱掉。”
这位患者。
白荔觉得这几个字有些刺耳,他的语气陌生冷淡得就好像是,今天是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关系也是最寻常的医患关系。
白荔点点头:“好的。”
她把肩上的白色钩编口盖包取下,放在诊桌的一角。
再脱掉风衣放在并拢的双腿上。
白荔解掉两颗白衬衫的纽扣,轻声问:“可以了吗?”
沈今延:“再解一颗。”
“哦。”
白荔解掉第三颗纽扣。
这时候,她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白皙显眼的漂亮锁骨和颈项。
几缕乌黑的发垂散其中,平添纯魅。
沈今延目不斜视,没有看不该看的地方,只慢条斯理地把拿着听诊器的手伸进她的领口。
锌合金的听头和男人微凉的指尖同时触到白荔胸口。
凉得她打了个哆嗦。
他的手和从前温度一样,凉悠悠的,哪怕在夏天也一样。
沈今延的腕骨停留在她领口处,是她垂下目光就能看到的地方。
她低头看了眼,看见他卷起的白色袖口,以及伸出袖口的手臂上那些脉络和微微鼓起的青筋。
这不禁让白荔想到一些从前——
从前她总说他的手好看,每当她说,他就会用手轻轻握住她的腰,然后目露满意的端详:“这样更好看。”
暧昧的片段在脑中疯狂闪回。
引发快速的心跳。
十多秒过去。
听诊头始终没有从她的胸口移开。沈今延的手持续移动,微微地按压着,凝神听得很仔细。
听着听着。
“这位患者。”他突然开口,语气很是漫不经心,“你很紧张?”
白荔忽略掉脸颊上微微的热意,装出一派无事的模样,平静开口:“没紧张啊。”
沈今延懒懒垂眼,深邃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没紧张你心跳这么快?”
白荔:“……”
这一瞬间,她的后悔达到阈值。
今天就不该推开这间诊室的门,这和被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静了好一会儿。
其实也没多久,只是尴尬将时间的流逝拉得无限长。白荔与他对视着,脑子里一片空白,未经思考脱口而出:“可能是因为我心虚吧。”
除了这个,白荔想不到更合理的说辞。
见到他,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是心虚更合理一些。
不管怎么说,她的确是该心虚的那一方。
这下换沈今延沉默了。
白荔倒是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鲜明情绪。他只是很疏冷地看着她,冷中又带着点审视和细究,直勾勾看着,像是真要从她的脸上找出点心虚的踪迹才行。
白荔又想到他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他现在已经是结婚人士,她主动去提起两人间的那点感情纠葛多少有点不合适。
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