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赶在子时前回了宫。
也不知路上宁夫人都和宁嫣儿说了什么,两人竟是半点没作妖,直接乖乖回了锦绣宫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阮清音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但眼下已经夜深,她若是跟着去锦绣宫探寻,什么都查不到不说,说不定还会惹得一身腥。
索性也就回了凤鸾殿,有什么事情,等明日再说。
吩咐碧水备了热水,阮清音更衣沐浴,泡在浴桶里,热气萦绕,浑身的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卸下了。
阮清音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开始思索明日起,该如何应对宁嫣儿和宁夫人。
以及,怎么顺理成章又不引人注目的将嫂嫂给送出宫去。
一时间思考得抬入神,洗澡水都已经凉了才后知后觉。
阮清音赶忙起身,匆匆的着了寝衣,便要回榻上去休息。
到层层叠叠的帷幔跟前,她猛地停住脚。
榻上有人。
男人邪佞的倚靠在玉枕上,墨色长发高束后垂下,隐隐没入烫金滚边的衣领之下。
往上,是凸起的喉结,以及那张俊美到近乎完美无缺却又冷冰冰的脸庞。
阮清音收起思绪,假意没看见榻上的墨染尘,挪步去了衣柜旁,随便扯了套外衫便往身上套。
“啧,”墨染尘语气颇为不耐烦,“待会儿还要脱,娘娘又何必穿呢。”
阮清音差点被这话惊得咬到舌头。
“王爷说话要懂得点分寸,做事之前更是要想想身边的人,在本宫这里流连忘返,可曾想过其他女人会不会找你闹委屈?”阮清音故作镇定道。
墨染尘却开口,手指绕过帷幔上的红色流苏。
骨节冷白,流苏似血。
“娘娘日理万机,半夜还要忙着出宫一趟,还能有空去向本王身边的女人告状吗?”
他轻笑,“娘娘知道本王身边的女人是谁吗,需要本王将人送到娘娘面前来吗?”
阮清音大惊。
墨染尘怎么会知道她出宫了?
莫非是在糕点铺子时,已经认出了她?
但再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她那般费心的乔装打扮,那么个丑八怪的样子,墨染尘怎么可能还会认得她。
大概是他在宫里的耳目众多,有人向他报告了自己的行踪吧!
想到这点,阮清音的思绪缓和下来,表情平静的继续系外衫上的盘扣,“本宫出宫,是念及宁答应受罚思家心切,故而便让她回家见见父母,自己也便跟着出去转了一圈罢了,都是忙的分内事。”
“买糕点,也是分内事?”墨染尘觉得好笑。
阮清音嗯了一声,“宫里厨子做的糕点不合心意,吃了让人心烦,寻一些本宫喜欢的,吃得高兴了,处理后宫事务来也得心应手些,有什么问题吗?”
“自然没问题,”墨染尘回答,“那么,娘娘先前应允的马蹄糕呢,替本王买了吗?”
马蹄糕!
阮清音立马回想起了糕点铺子里的场景。
心底发堵得厉害。
墨染尘明明已经有了傅雪阳送的马蹄糕不是吗,何必要来问她要?
“我去糕点铺子的时候,已经没有马蹄糕了。”阮清音回答,“若是王爷想要,下次出宫本宫再去买吧。”
她回答得干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免得不争气的眼泪滚落出来。
墨染尘的眼神却瞬间变得冷漠,“不必,娘娘的好意本王受不起,怕吃了会死。”
面前的女人连下人的那份都给备上了,却单单将马蹄糕拱手让人,转头对他还说谎话。
果然,让他厌恶!
墨染尘心底涌起不快,朝着她命令,“过来。”